青君问:“哥哥,怎么了?”
柳楠郢说:“没什么,此前那白玉笛,是我的法器。”他心下感慨,墨初棠这一遭,妻离子散、愁闷不忿、求圆满不得、阴郁积苦,果将生、离、死、别、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之八苦体验了个遍。他既已知晓,定要让他的徒弟玄儿,也就是萱君公主,同墨初棠,破镜重圆才是。
息肆将兕觥递给了青君,便告辞出门而去。
柳楠郢追了出去,他同青君说,“我去同他说些桓女的事情。”
他追上息肆,说道:“息肆,你可否帮我一个忙?”
息肆忙说:“柳公子,哪里话?我同桓女有今日,全仰仗你。你只管说来。”
柳楠郢想了想,道:“还需麻烦你,去找一次墨初棠。你就同他说,有个山神,曾在他为人一世的时候,做过他师叔。他师叔让你告诉他:人间南北成路,醉听临风笛曲。若他觉得困顿不前的时候,可临风吹笛。没准就能柳暗花明呢?”
息肆有些一头雾水,想问墨初棠的师叔是不是柳山神啊,可又觉得方才山神,没这么直白的说,他就不好问。息肆点点头,“好的。我这就去。”
柳楠郢拱手,算是谢过。
青君和柳楠郢出了揽月楼,在霸下的带领下,去了冷颜在崇玉镇的住处。
那门上牌匾挂着“贺府”。入得贺府里面,三进三出院落,院中一凉亭,一石榴树。
眼下时节石榴花火红一片,开的热烈。房间里有一挂屏风,桌上摆着八角坠凤灯。
竟同当年临安城里的贺府,如出一辙。
冷颜穿了一身素淡衣衫,出门迎接他们。她沏上茶,拿了茶点,几次想开口,都不知该如何问。她胆怯了,怕龙太子和山神都没有办法。那样的结果,于她,不啻于漏屋又遭连夜雨,满箭心山又遇屠刀。
青君瞧出她的担心,他将茶杯放在嘴边,浅啄了一口,笑道:“贺夫人放心,我们已经找到方法了。当年的兕觥之水,他再喝一盏便好。”
说着青君抬手召来兕觥,放在桌上,他抬起一根手指,在兕觥的杯沿,划了一下,杯中就盛了兕觥之水。
冷颜激动的不知道该什么,她忙施了一礼。眼泪已经泛红眼眶,嘴唇翕动,“谢过太子殿下,谢过柳山神。”
柳楠郢忙伸手去扶她,“贺夫人,有句话,要在你给他喝兕觥之水前同你说了。你别担心,不是什么不好的话。”
“嗯。柳公子但说无妨。”
“我们开启了迷沱棋局,去了你们过往生活过的临安,知晓了你们的故事。我忽然就明白贺书生为何醒来之后,爱上了术禾儿。你可记得,那日青君说让术禾儿穿的正常些时,术禾儿换了一身青绿,而后,贺书生从她身边走过,竟不认得?”
“记得。”
柳楠郢笑了笑,“贺书生不是爱上了术禾儿,他只是记住了那身石榴红的衣裙罢了。他为何只记得石榴红罗裙,你应当比我晓得吧?”
冷颜忍了许久的眼泪,终是落了下来。是了,贺穆清不记得冷颜的名字,不记得冷颜的脸,还能在人间等她十年。他就算死而复生,入了魔道,他也不该,也不会,忘记自己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