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伴着李重襄脱口而出的疑问,抱着药箱的少年在屏风前停下步子,清湛湛的眸子看过来,琉璃倒映万千。
霜雪堆腮,千春照鬓,眉分细柳,唇点丹朱,这是一张极美的脸,带着些雌雄莫辩的意味,令人一见心悦,再见心折。
但这张脸,不是容谢的脸。
那陌生的绝色少年张了张口,正欲作答,一旁卫风的大笑声先他一步响起,话里得意之极。
“哈哈哈哈,我就说凭我的本事那是无人能认出敬之的。你瞧瞧,就是小殿下都没认出来。”卫风一边笑,一边随意将手里捏着的铅粉盒子丢到旁边,踱着步子过来欣赏自己的“作品”。
容谢眼下已经十六岁,身量虽未及李重襄这般抽条似地长高,但也早已脱去孩童稚气,渐成少年模样。
去岁卢爻在他生辰时特赐字敬之,取礼敬天地之意,口中称呼亦随之更改,以成人之礼相待。
除了李重襄。
这是小容?
李重襄惊讶无比。
他有些愣愣地盯着那少年看了半天,好不容易从他眉梢眼角未遮掩的细节处找出些许熟悉的记忆,这才敢真正相信卫风的话。
只是,还得向本人再确认一下。
“你是小容?”李重襄瞪大了眼睛问道,伸出右手就想去摸少年的脸,浑然不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在冒傻气。
少年微微偏头,避开他的爪子,视线在他虎口的伤痕处微微一凝,蹙眉。
“是我。”他从药箱中取出一截纱布,掌心摊开,言简意赅,“伸手。”
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李重襄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按捺住心底想要去扯容谢脸颊的冲动,他乖乖放下爪子,让容谢替他包扎。
自己还没发话,这两个孩子倒是配合默契。卢爻看看容谢娴熟的包扎手法,再看看李重襄指哪抬哪的配合姿态,心道这样的场景怕不是发生过一次两次,而是日积月累,早已心照不宣。
日日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长大的孩子也有彼此之间的秘密,不需大人提点,自己也会照顾自己了。卢爻与李重洛互相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欣慰。
至于这丝欣慰究竟来自于“吾家有儿初长成”,还是“此等麻烦终离手”,便是卢爻自己也分不清。
那边卫风还在继续向两个小辈炫耀自己的易容绝学,手上一时技痒,抓起眉笔铅粉等物拉着李重襄就要为他打扮。
李重襄的爪子还在容谢手里,左躲右躲逃不过此劫,终究被卫风堵在房中,彻底地“洗心革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