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蝉来到东宫,早已经有宫女在等候。“奴婢给国公夫人请安,给沈大人请安,夫人这边请。”
阿蝉跟着宫女穿过东宫的画廊,来到李言蹊的光天殿。绕过大殿,又穿过一段弯弯曲曲的水上走廊,只见前面豁然开朗,假山重叠郁郁葱葱,可谓是一步一景。绕过假山便看见有一小亭,李言蹊正坐在亭中喝茶。园中大树交错,竟不见一丝毒辣阳光,亭侧还有潺潺溪流,微风吹过甚是凉爽。
“嫂嫂你可算来了。”李言蹊被宫女搀扶着站起身来,满脸笑意遮不住,“恭喜宁国公夫人了。”
阿蝉快走两步扶住她,打趣道,“臣妾给太子妃娘娘请安。”两人对视哈哈一笑。“你这是怎么了?”看着李言蹊摇摇晃晃的样子,忙扶她坐下。
“别提了,如娘娘约我打马球,一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了,扭伤了脚,小伤无妨。”李言蹊笑眯眯的说道,“半年不见嫂嫂可还好?”
“一切都好。”有宫女送上来冰湃的水果,清凉甜爽。阿蝉接过李言蹊递过来的冰湃蜜桃,问道,“你与如妃交好?”
李言蹊吃一颗冰湃的葡萄,点头应着,“如娘娘出身穆氏,骑射一流,常约我去打马球呢。”阿蝉心下了然,如妃性格爽朗,就好骑马射箭,正巧李言蹊也精通骑术,两人交好自是极为正常的事。
阿蝉也轻啜一颗葡萄,向李言蹊轻轻眨眼,她立即会意,吩咐道,“你们下去守着,谁也不许进来,我与夫人说会话。”宫女听见吩咐皆福身离去。沈鸢也福一福身,立于亭外。
“柳宝林过身了?”阿蝉问道。
李言蹊一边吃着葡萄一边点头,“嫂嫂已经知道了啊。柳宝林是投缳自缢,宫妃自绝乃是大罪,母后念着柳家如今处境凄苦,所以不让外宣,只待过些日子再说宝林病故。”
“柳宝林怎么会突然自绝?”阿蝉问道
“嗨,别提了。”李言蹊皱了皱眉,跟阿蝉讲述了两个月前的那场风波。
“两个月前,正是春天,贤娘娘带着桓妁在御花园放风筝,正巧柳宝林去领月例,路上看见风筝就跟着进了御花园。嫂嫂你知道的,自从柳氏被贬,父皇就不许她与公主见面,那日是柳氏被贬五年后,第一次见到阿妁,自然是冲上去,抱着她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
嫂嫂你想,九岁的孩子,虽然在贤娘娘膝下养了五年,但到底是明白事了,一开始还被懵了一会,反应过来之后也是抱着柳宝林不撒手,母妃母妃的哭着喊个不停。
贤娘娘自然着急,让宫女把她拉开,可是公主抱着柳宝林就是不撒手,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公主金枝玉叶,宫女们也不敢用力拽。贤娘娘气急了就自己伸手去掰扯柳宝林。
我虽入宫后没见过她,但柳氏那个脾气秉性可是人尽皆知,哪能如此就善罢甘休,竟一手紧紧搂着公主,用另一只手直接掌掴了贤娘娘,嘴里还骂骂咧咧说贤娘娘夺人儿女,蛇蝎心肠。
御花园里闹成这样,宫人们自然去禀报了母后,母后匆匆赶到,正好看到柳宝林掌掴贤娘娘那一幕。母后气急了,让羽林军去把公主和宝林分开,可公主死死拽着宝林,羽林军都是男子,也不敢真去拉扯公主和宝林。公主哭的嗓子都哑了,一直在喊母妃母妃。唉,也真是让人心里不好受。
后宫妃嫔在御花园打成一团,要是传出去,这皇家的颜面算是彻底丢尽了。父皇很快也知道了这件事,让福生公公把母后、贤娘娘、柳宝林和阿妁都传到了太极殿。
人人都知,宝林长相酷似皇贵妃,她本就受宠,如今与父皇五年未见,搂着公主在父皇面前哭啼啜泣,倒是让父皇升起了几分怜爱之情。母后斥责柳宝林,竟被父皇给喝止了。就连贤娘娘哭诉她被柳宝林给当众掌掴,父皇也只是不咸不淡的宽慰了她两句。
阿妁哭着喊母妃,父皇竟然说是他思虑不周,让幼子与生母自小分离,准柳宝林每月探望阿妁两次。母后与贤娘娘也无法让父皇收回成命,只得作罢。
父皇已多年不召幸妃嫔,可此事之后,连着四日召了宝林侍寝。这柳宝林有了父皇撑腰,又如当年那般跋扈,更是连着好几日去万春宫见公主,丝毫不把贤娘娘放在眼中。
如此又过了月余,匈奴大败的消息传进宫中。柳宝林听闻侧阏氏柳氏身亡,当夜便投缳自尽,还留下绝笔手书一封。信中写道她乃罪臣之女,侄女又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实在无颜活于世间。二公主有她这样的母亲实乃脸上无光,为了保全二公主的颜面和皇家尊严,自绝与鹤羽殿。”
阿蝉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只是可怜了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