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雨延认真应了一声:“嗯,我知道。”
包容的语气黎青崖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唯一的作用便是欲盖弥彰,他心下羞窘,反问:“小师叔不怕吗?”
裴雨延轻轻摇头。
好歹也说句“怕”给他一个安慰回去的机会啊,不过让裴雨延撒谎的确困难。黎青崖不甘心地追问:“那小师叔怕过吗?”
“很多。”裴雨延承认的干脆。
心有所系,便存敬畏。在乎的越多,怕的便越多。
“怕什么?”
“怕冷。”
北境长大的小师叔怕冷?黎青崖忍不住困惑,但裴雨延又不是藏满坏心眼的聂清玄,不说假话。
裴雨延还没有说完:“怕北境变成无人之地。”
他少年时的北境一度因为子民牵离而荒芜,这是天泽城主的痛,而他的夙愿,便是让北境重新焕发生机。
“怕不得不伤害师兄。”
这是在说聂清玄请裴雨延阻止他坠魔的那件事,黎青崖已经知道了。
“还怕,找不到青崖。”说到此处,裴雨延收紧了握着黎青崖的手。
三天前,他寻到客栈却没有见到人,以为黎青崖又出事了,天知道当时他有多惊慌。后来发现暗号,他恨不得立即赶到师侄身边,然而因为一条黎青崖发来的消息,又只能摁下焦躁,静心等候。
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师长担忧,黎青崖也觉得自己罪恶深重:“对不起。又让小师叔担心了。”
“不用说对不起。”
其实,哪怕黎青崖在这里,他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担心总是没完没了的。
没找到前,担心他会出事;找到后,又担心他会再度失踪;哪怕牵着他,也害怕他会绊倒。
没见面时担心见不了面,见到后又怕下次见不到;不熟悉时担心他讨厌自己,渐渐亲密后又害怕有一天他会有更亲近的人。
裴雨延的心像是一架秋千,在喜悦与苦恼间来回摆荡。患得患失,心绪难宁。
但他想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将这份心情恰当地传达给黎青崖。只能郑重庄严地对待每一次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