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来自楚律的审视,戚慎独强撑着没有移开视线。
刚察觉到自己说漏嘴那会儿,他慌张之下想了很多,甚至都考虑到要是真到了身份被揭穿的地步该怎么办,是立刻下手把吞金兽打昏强行掳走,从此带着他亡命天涯,过上被老婆成天横眉冷对但还要拼了血命赚钱养家的日子;还是痛哭流涕地给吞金兽下跪,让他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不要把自己送到军事法庭,如果非要送那能不能答应下半辈子为他守寡。
但随着情绪逐渐冷静下来,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想远了,或许某一天他会因身份败露而被吞金兽翻脸不认人,但在此之前的修罗场考验他也别想躲过。
“小哑巴是谁?”楚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能让你逼着吃冰糖草莓的向导除了我还有第二个?”
“那个………咱别在大街上说这个,影响不好。”戚慎独搓搓手,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紧张过,楚律每吐出一个字都让他心慌心悸的症状加重一分,恨不得当场就心脏病发作被送进医院,好逃过这一劫。
说来也是倒霉催的,人家什么翻车的海王渣男什么的好歹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搁他这就连拉个小手的福利都没有,直接就加速跳过,来到做鬼的环节了。
“为什么会影响不好?我又没跟你吵架。”楚律明知故问,柔声道:“还是你觉得这事讲出来我们就一定会吵架?”
“咳咳咳!”戚慎独接不住招,只能捂住胸口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猛咳一通,心想你不要逼我,再逼我信不信我立刻就当众下跪给你看,那样你就知道为什么会影响不好了。
戚慎独自认是个狠人,如果情况真到了要下跪的地步他是不会犹豫的,于是转瞬他就在考虑哪种下跪姿势比较标准,但就在膝盖即将弯下去的那一刹那,他又改主意了。
不行,下跪是最终杀手锏,他不能这样轻易就用了,怎么说也要等到身份暴露后,他强迫吞金兽与他结合后的第二天早上再用,况且要是每次被吞金兽抓住把柄他就认怂,那以后日子还有个过?
他得支棱起来。
“胡说!”戚慎独马上川剧变脸,连肩膀上的葵花凤头鹦鹉也十分配合地咋呼起来:“你这纯属污蔑!我对你有多好那都是整个帝国都有目共睹的,就差让你出门骑着我脖子走了,我还能舍得让你生气?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跟你吵架,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可太冤了!”
听到他这话,楚律心里还舒坦点,轻飘飘道:“也不知道今天是谁因为发不了电就跟我吹胡子瞪眼的。”
戚慎独见终于把他的注意力从小哑巴身上转开了,顿时内心狂喜,但面上还是装成发愁的模样:“哎呀,祖宗,你可误会我了,我那是因为发不了电才愤怒的吗?我那是因为不能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所以痛恨自己的无能,我是在无能狂怒啊!”
如此不要脸的话说出口,戚慎独感到自己的灵魂在这一瞬得到了升华,他已经放下了无聊的自尊,超越了如今一大群浑浑噩噩不会放下身段拱白菜的哨兵,达到了一切都为向导服务的最高境界。
但事实证明他还是高估了自己。
“哦,这是你养那个小哑巴的时候产生的感悟吧。”楚律点点头,无动于衷地淡淡道:“毕竟我只是有一顿饭不能在家吃而已,他可是需要你在冰天雪地里卖一天火柴,才能吃上一盒冰糖草莓啊。”
“………”戚慎独这次真没话接了,他没注意到楚律的描述多了点细节,他现在就只希望来辆车给他撞进ICU,好让他不用再受这种精神上的折磨。
两人正僵持着,忽然烤肉店门口传来一阵风铃响动,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戚上校?你跟楚副科也来吃饭?”来人好巧不巧正是警
卫队长,他此刻穿着便服,左手拖着一个折叠起来的婴儿车,右手抱着一个模样三四岁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脖子上挂着粉色的儿童玩具,乍一看跟逃荒似的,形象跟白天在警局里简直天差地别,戚慎独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他现在巴不得有人来岔开话题,连忙就顺杆爬地寒暄道:“是啊是啊,机关那片不是停电了么!啊,这是你家闺女啊,长得简直跟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这小胳膊多壮实……诶?你爱人呢?”
“她去地下取车了。”警卫队长边说边动了几下胳膊,阻止他家闺女在他怀里拧来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