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着没调子的小曲，慢悠悠地往楼下走。祁之旸家住三楼，用不了半分钟就绕到了一楼拐角。
他忽然看见宋晗手中拎着一个外卖袋子，腿伤还没好全，一瘸一拐地走进楼道。单元楼外面，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外卖小哥骑着小电驴离开了。
两人见到对方时齐齐一愣，紧接着互相点了点头。
……原来在家啊。
祁之旸的心瞬间活泛起来，刚才因为误以为宋晗不在家而消下去的念头重新飘在心头。
宋晗缓缓拾级向上走，即将与祁之旸擦肩而过时，被他拉住了。
他转头看向眉眼锐利张扬的少年，低声问：“有事吗？”
“有！”祁之旸答得干脆，“生物试卷写完了吗？”顿了顿，他怕宋晗分不清是哪张生物试卷，又补充：“胡老头奖励你的那张。”也是胡老头惩罚他的那张。
“写完了。”宋晗莞尔，看祁之旸这幅神情和满面懒洋洋的模样，如果他不说话，他还以为他是来滋事挑衅的。
祁之旸讶然：“都写完了？所有题目？”
“嗯。”宋晗说，“给胡老师改过了。”看着祁之旸充满了“怎么可能”“敬你是条汉子”的复杂眼神，宋晗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说道：“错了一题，已经改正了，你需要吗？”
“要！”祁之旸应得干脆利落。
胡老头整理了这份练习后，本来打算发给全班，让全班都练一练，后来发现难度实在太大，于是就暂时搁置在一边，这次拿出来只是想给两个学生一点补偿——虽然两个学生并不希望拥有这个补偿。
简而言之，这张试卷只有祁之旸和宋晗做过，给其他同学看这张试卷说不定也只是两眼一抹黑，于是祁之旸不得不求助于宋晗。
他本以为宋晗也有一两题卡着不会做，然后两人就能一起讨论一下，找找解题思路，没想到宋晗竟然把整张试卷都做完了，并且校对了答案。祁之旸对此心情十分复杂。
宋晗崴了的腿这两天稍微好了一点，但落地时还是会疼，他走路走得很慢，祁之旸陪他一块儿慢慢往二楼挪。
指纹锁被解开，宋晗推门率先走了进去，他家没有多余的拖鞋，于是将唯一的一双拖鞋让给了祁之旸，单手拎着啪嗒一声放到门口，示意他穿上。
见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静，宋晗脱下鞋子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午后的光线从楼道窗口散射进来，将祁之旸好看的五官打造出立体的阴影……但凡宋晗家里开一盏灯，或者拉开一面窗帘，这种让美术生或摄影师拍案叫绝的光影效果可能也不会这么完美。
“不是……你家……”祁之旸脱下鞋子，光着脚进入屋里，宋晗皱了皱眉，一声“拖鞋是给你穿的”还未说出口，就见祁之旸大步走到窗边，一把将封闭许久的遮光窗帘拉开，窗外午后明亮的光线瞬间灌满了整个屋子，宋晗不适得抬手挡了挡眼睛。
“啧，就算你瘸……就算你脚崴了，拉一下窗帘也不算太麻烦吧？”
被遮蔽已久的满屋家具终于重获天日，宋晗看着被光线勾勒营造出的窗帘柔软的阴影，一时觉得这个已经住了一星期的家有点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