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走。”沈劭南目送几位叔伯离开,目光里仍旧有隐约的傲气。大抵他自己从未发觉,但奚希一直明白地看见,而那些人也能察觉出来,他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那是天生自带的,并不是刻意,他们都清楚。而这更让人恼火。
因而在转身之后,所有的和善尽数消失,每个人都心思各异。
今天老爷子的态度也很明显,他亲近沈劭南,倚仗这个黄毛小儿,这时候适合问一句:他沈劭南这年轻人凭什么?
但没人会问,他们都清楚答案。
沈劭南,沈家最年轻一辈的中流砥柱,自从国外留学归来后便入沈氏工作,此后业绩斐然,甚至带领沈氏走上了新台阶。
没人敢问他沈劭南凭什么,他沈劭南凭的是自己的手腕与水平。
饶是如此,他们也没人愿意放弃这沈家偌大家业,没人愿意将那些尽数交托给沈劭南。若是老爷子不在了,这家注定是要分的。
可今天试探老爷子的态度,老爷子给出的答案就是:没有态度。
他似乎并不想掺和这些事,亦或者是,全然信任这个长孙,相信他能凭自己的能力处理好一切。哪怕是他不幸承担了这手术的风险,不幸离开人世,沈劭南也能撑起这沈家的一片天来。
可让他们这些长辈屈居人下,也没人愿意。
所以从电梯的映照里,能看出每个人脸上的不屑与算计。倘若老爷子活下去,这家勉强也还能撑下去;倘若老爷子作古,无论如何,他们都要从沈劭南手中夺下一亩三分地。
沈劭南同样疲惫,目送他们背影走远,他才跌坐回沙发上,捏了捏眉心。
奚希有些惭愧,后半场几乎是他独自厮杀,她不过是那个窝在他身后的灰姑娘。
“辛苦。”沈劭南说的话太多,嗓子也哑了两分。他嗓子不哑时说话有些疏离与默然,添了些几分沙哑,像把神座上的神拽下来,诱惑他垂怜苍生。
奚希愧疚地摇头,起身,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辛苦在哪儿。她绕过沙发一侧,行至沈劭南身后,指腹搭上他饱满的太阳穴,轻轻揉|捏。
沈劭南闭上眼,往后靠在沙发扶手上。
沈东很满意他今日表现,送完人回来,便夸道:“劭南,你今天表现得不错,那些老狐狸,还想着分一杯羹……”
话音戛然而止在看见奚希的那一刻,他高兴太过,差点忘了还有个外人在场,不好太过得意忘形。
沈东轻咳嗽,看向奚希:“你可以出去了。”
奚希一愣,下意识看向沈劭南。
倒也不是求助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愣住了。
片刻之后反应过来,放下手,正欲应好,被沈劭南攥紧指尖:“爸,她是我的太太。”
言下之意,不是外人,不需要避讳,更不应当如指使一个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