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宝想了想,照着月凝往常冷漠的性子,咔嚓了自己也是极有可能,于是,他“扑通”跪地,动作之连贯,丝滑得让人咋舌。

    “王妃,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小的们给您吹一曲唢呐,愿您病痛全消,永受上苍眷顾。”语罢,凄凄凉凉的唢呐便响彻忆荷院上空。

    光宝和吹唢呐,以及三位夫人被月凝赶出了忆荷院后,连带着将贴身伺候的小竹也赶出了屋外。

    月凝需要静静,需要消化一下这个魔性的早晨。

    钻进柔软的被窝内,月凝缩在被子里打滚,哀嚎自己穿到了什么操蛋的世界里。

    她两手一伸,脚一蹬,却在被子里面摸出了一只绛紫色的荷包。这东西她认识,是数月前原主在邵景蕴出征前送他的护身符。

    月凝拿着仔细看了看,荷包倒也简单,连个花样都未绣。她想起那日一头栽在上面,被里面一个坚硬的东西咯到脑袋疼,便打开了荷包,掏出里边的物件一看,一颗拇指大小的棕褐色琉璃果。

    当即,她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亏邵景蕴还当着个稀罕玩意挂在腰上。琉璃树世上仅此一棵,恰好长在环燎,因花开之时紫色花瓣飘香,洋洋洒洒的美丽,环燎国主见小女儿喜欢,便移种在了她的寝宫内。琉璃树五年一开花,五年一结果,果子繁多,却极少有发育完全的果实,皆多数烂在了梅雨季节。偶尔长成熟了,果实里的种子不是烂了便是长得歪七扭八的难看。能有如此长得圆溜溜的模样,倒也少见。因此,琉璃果预兆诸事不顺的诅咒意义便也鲜少有人知晓。

    原来原主这样恨梁国,这样度日如年,生活得不快活。

    但,原主归原主,月凝归月凝,这不是一码事啊。通读了整个剧本的月凝不淡定了,这事要是被邵景蕴知道了,还不得砍了自己的脑袋,况且这样一颗种子也给邵景蕴招惹不到实质性的伤害,反给自己添了偌大的隐患在身。

    没事还是得多读书,少信一些巫言诡语。

    月凝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未能找到和琉璃果外形相似的物件,便想着去院子里找找。

    她围着院子转了几圈,现下正临春季,万物复苏,别说种子了,花儿都还开得俏丽的不行。走到忆荷院与正院衔接的小河边上,只见光宝捂着肚子,坐在一棵高大梧桐树下小声嘀咕。枝繁叶茂,光影斑驳,树叶沙沙响,月凝提起裙角,慢慢靠近了些。

    “宝宝,你怎么了?”月凝明知故问道。

    光宝一见月凝,想着自个儿做的蠢事,赶忙起身,双手作揖,恭恭敬敬地唤了句:“王妃。”

    “你身子也不舒服?”

    光宝咬咬唇,为此疼痛感到懊恼:“奴才不过三十又五,平素无不良嗜好,不知为何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奴才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常常感觉呼吸难以自持,气喘吁吁,胸满气短,有时还心跳加速,正值青春壮年时期,又没干过什么糟蹋身子的事情,何以落到今天这种田地?”

    月凝瞟了瞟光宝捂着肚子,嘴上却说着心脏如何如何的话,阴阳怪气道:“也不知是不是缺德事做得多了。”

    光宝那圆圆的小脑袋一愣,似是仔细回想了一下,极为认真地纠正月凝的措辞:“奴才一心向善,自诩未做过有损功德的事情。”

    月凝白了光宝一眼,这人怎么和邵景蕴一个德行。她又想起自己前阵子腿疾犯了,让他寄封信给邵景蕴,好盼着邵景蕴回来一刀解决了他,释放自己的双腿,却不想邵景蕴像个不知情的人一样,显然是未收到书信了。月凝对光宝的做事态度心存不满,心下不爽。

    她拍了拍光宝的肩膀,郑重其事,悲伤地说:“大抵是年纪大了。”说完,月凝便走了。

    光宝坐在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下愣了许久,暗自神伤,感慨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月凝有些气馁,院子里寻了遍也没找着个像样的玩意,生气地踢了一脚脚下的石子路,只见一颗圆滚滚的石头越滚越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月凝赶紧小跑上前,一把捡起那颗与琉璃果一般相像的石子,心满意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