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元加上灰石吊住了兔奇仅剩的生命之火,然而这微弱的火苗却因为兔奇的心死也仅仅只限于吊住她最后一口气而已。
说得好听点是总算还活着。
说得难听些也就是有一口气死不了跟个活死人差不多了。
“如果。”乌沉面色平静地抚摸着兔奇的脸,只余眸光暗淡得宛如失去了所有的光。他的语气有点飘忽,让人听不出他的真实心意来,“我是说如果,兔奇恢复求生欲的话,那能不能醒来?”
季潋愧疚得厉害,听到这话急忙一五一十回答:“有求生欲的话能醒来。”担心乌沉不相信,季潋甚至赌咒发誓地放出狠话:“我保证能做到。请相信我,我绝对绝对不会再失言,不然我就把自己的命赔给你!”
乌沉定定地看了季潋好半天,忽然对他说了声抱歉,“你不用这样。”他没有因为死胎的事迁怒季潋,只是带着自嘲道:“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你尽力了。你不用感到内疚和心虚,倒不如说该感到内疚的该是我才对。”他一下一下轻柔抚着兔奇的长发,“明明知道是什么结果,明明知道没有希望,却仍旧忍不住将这沉重的责任赌在你身上。为了自己的私心让你遭受到这样不好的经历,真的很对不起。”
他微微撇过头,似乎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的表情,低喃的话音不甚清晰的从空气中飘过来:“诅咒啊……被诅咒的怪物一般的命运,又怎么是能轻易就改变的?是我太天真了。”竟然会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竟然……
乌沉沉沉的目光深深地凝视在兔奇脸上——
竟然因为对你的爱而迷茫了自己,迷茫到连心软和残忍都分不清。
“很感谢你的帮忙。”乌沉站起来对着季潋弯了弯腰,笑容机械得像是被两根无形的手指给硬扯出来的,“请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可以了。”
季潋知道他想一个人跟兔奇待着,于是识相地点点头脚步有些踉跄地离开。
“我会送药符过来的。”走到门口,季潋扶着墙说,“我、我会尽早画出更厉害的药符的。”
乌沉颔首:“……谢谢。”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唐恩一个外人。
“皇,还请您给我几天时间,我会自己去领罚的。”
“不需要。”唐恩冷淡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近人情,“你已经后悔了不是吗?”
乌沉捂住脸肩膀轻轻耸动,泪水顺着指缝一滴滴滑落在地板上。
“皇……”他哽咽的嗓音从掌心传递出来,带着让人窒息的沉闷,“我后悔了,我不该纵着她更加不该让自己的心无限制地放纵。我骨子里留着怪物的血啊,我为什么要默认她怀上怪物的孩子呢?”
“我早就该给我或者是她绝育的,不能生也就不会有希望了。”
“皇。”乌沉从掌心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眼眶不再是一直让季潋见到的黑色眼珠,而是一双浅金色的竖瞳,带着凉薄和锋锐,不但要割伤别人更像是要割碎自己,“您说,我们还有希望吗?”
唐恩定了定,薄薄的眼皮慢慢睁开,跟乌沉如出一辙的竖瞳,红的仿佛吞吸了不知道多少血液,黏稠血腥。
面无表情地盯了乌沉一会儿,唐恩重新缓缓合上眼睛。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