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泉在肚腩上一摸,轻笑道:“不说不饿,一说还真有点饿呢。郑老爷子,晚荣,走,我们去喝酒。”
三人先后出了门,李清泉把门带上,领着陈晚荣和郑建秋去那间宴客的屋子。进了屋,陈晚荣一瞧,屋里的布置一仍如旧,没有变化。唯一不同的是,桌上摆了整整一桌酒菜,正中摆的是鱼脍。
另有一张小酒桌,上面摆满了酒瓯,陈晚荣一瞧,摆着郢州富水、乌程若下、剑南烧春、岭南灵溪、高昌葡萄酒,一共五种。马致中请陈晚荣喝酒时,摆的酒更多,但那是在长安,这是在罗家甸这个乡下小地方,能有五种唐朝最流行的酒已经很不错了。
这个李清泉,为了这一餐饭还真是没少花功夫。
李清泉请郑建秋坐上位,郑建秋对陈晚荣很是佩服坚持要陈晚荣坐上位。陈晚荣懂礼数,自己再能干也是一个后辈,哪能做出这种孟浪之事,坚拒不已。最后还是郑建秋坐了上位,陈晚荣和李清泉一左一右相陪。
李清泉拿起葡萄酒:“老爷子喜爱葡萄酒,我们就先喝之。”给三人满上,道:“老爷子,今儿让您开开眼,晚荣不用喝,只看也能看出这是多少年的佳酿。”
郑建秋好酒,犹好这葡萄酒,是多少年的陈酿他一品就能品出来,光看就能看出这事他还没听说过,不由得很是惊异;“真有此事?”
“千真万确!”李清泉要讨好他,笑道:“老爷子要是不信,可以考较一番晚荣。”
郑建秋很是欣喜,看着陈晚荣:“还请陈小弟露一手,让我开开眼。”
陈晚荣知道不给他看是不行的,把酒杯微微一侧,打量一番,笑道:“十年以上的佳酿,是不是?”
李清泉没有回答,而是看着郑建秋。郑建秋端起酒杯,呷一口,不住咂巴,过了一会点头道:“十三年的佳酿!陈小弟,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快说给我知晓。”言来很是急切。
陈晚荣端起酒杯,微侧道:“把酒杯这么侧过来,看杯壁和酒浆结合处的色彩就知道了,若是蓝色那才三五年,若是红色是五六年,是琥珀色就是十来年的佳酿。”
郑建秋侧过来一瞧,很是惊异:“晚荣,这……”
陈晚荣笑道:“这不是琥珀色,李老爷子能拿一两年的酒来款待老爷子您么?是以我猜这酒在十年以上。”
这是用的排除法,郑建秋大拇指一坚:“高!真高!委实高!陈小弟原来也是此道中人,失敬了,失敬了!”酒徒总是喜欢酒徒,郑建秋意外发现陈晚荣是一个很有造诣的酒徒,又多了一个共同“语言”,要不兴奋都不行。
“不敢当,不敢当,偶尔喝上一杯两杯的,哪有老爷子精于此道。”陈晚荣谦道。
李清泉端起酒杯,说声“请”,一仰脖子喝干。郑建秋和陈晚荣碰了一下,喝干了。
郑建秋斟满酒,笑道:“饮酒必行酒令,若无酒令这酒喝得甚是无趣。从李老爷子开始。”
酒令在唐朝极盛,“唐人饮酒必为令,以佐欢愉”,尤以读书人更好此道。李清泉明知自己不是郑建秋对手,为了讨好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来:“还请老爷子出令。”
唐朝的酒令很多,有以诗书联句为令的,有花枝令,有通令,有筹令,花样繁多,不一而足。郑建秋考虑到李清泉没有读多少书,自然不会为了显摆来刁难他,想了想道:“我们来一出通令。”
通令的方式也很多,掷骰、抽签、划拳、猜数皆可,宜于大众,很适合李清泉这个没读多少书的人,李清泉欣然应允:“老爷子请。”
郑建秋略一沉吟,双手平举,声情并茂的念道:“花酒满筵有,酒满金杯花在手,头上戴花方饮酒,饮罢了,高叉手,琵琶发尽相思调,更向当筵口舞袖。”一边说一边指划手势,好象现代划拳一般,手势繁复,花样不少,到了最后站起身袖子一挥,颇有几分翩翩舞姿。
这是调笑令,很大众化的酒令,他才起了个头,李清泉也加入进来,两人一起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