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袭哪怕是带上多少人都还算是偷袭,就不可能大大方方的现身给对方准备的机会,一定是选在人睡意最浓的时候,只要动作够干净利落,就不会夜长梦多。
过了很久很久,差不多寅时的时候,这个时辰天最黑,伸手不见五指,做什么都看不见,睁开眼和闭上眼没区别,敌人是,她自己也是。
若是有幸赶到客栈还能依靠房间里的摆设让对方没那么容易伤到自己,如今却是在空荡荡的地方坐着,四面楚歌。
耳边是越来越频繁摆动的矮灌木与树叶刮擦声,有什么人正在向她靠近,听动静不像是只有一个人,其中好些都不是练家子,脚步浮躁沉不住气,不能完美隐藏自己的气息。
看来也不算偷袭,带这么多人来,搞这么吵闹的动静,还能叫偷袭的?怕不是来杀人灭口的。
容湫睁开微瞌的双目,抬起双手,食指与中指间夹住一根扎向自己太阳穴的细针,强大的气场震的周围的树叶哗啦啦响个不停。
夜太黑,什么也看不清,今夜太不凑巧,偏偏月亮被遮住,她能听到有很多人的脚步声,但不能精准知道对方的位置,只知道——她们已经被包围了。
“咻——”
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很多很多,猜到是什么利刃后她迅速站起来挡在轿子跟前,拿起旁边挂着的伞撑开,运出内力灌入纸扇中,抵挡弹开迎面而来的数十支箭。
这一轮刚结束,她又听到身后也有拉弓的弹绳音,右手按在轿子上腾身跃到轿子上方跨一步来到后面,将伞移到跟前挡住后面的暗箭,奈何她才到后跟前面便又有许多暗箭发出,她根本无暇同时顾及前后,暗箭有几支射中了马背,马儿惊恐吃痛的哀啼,尖刺刺的一声划破夜的宁静,惊醒睡梦中的连仝。
掀开帘子在漆黑的夜里擦燃一根火折子,照亮的却是绵密的箭羽向自己射来,她脑子忽的空白一片身体动也不能动,睁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冷箭。
“发什么呆!不要命了?”容湫挡到她跟前,将那些箭都挡下,“他们现在已经知道马车头在哪边了,这里我们不能久留,跟我走!”
方才四周漆黑,黑衣人们不知道她们的情况,又不能贸然点火让她们察觉,故而放暗箭试探,现在连仝的一把火,算是将二人彻底暴露在危险中了。
“走……要怎么走……到处都有人!”连仝感到自己身后已经有密密麻麻的箭支狠狠扎进轿子里头了,还好轿子老实,否则她早被扎成刺猬。
倒是左右没有动静,容湫赶在他们换箭的空隙,不等连仝说话,一只手抓着她的腰带往外扯,又挡下几支暗箭:“左右应该是打算等我们中计埋伏好的陷阱,手中拿的应该不是□□而是刀剑,人数不多,我们从那边杀出去,你拿好火折子别人火灭了!”
火光照亮了一方地,果然前后都架着□□,黑衣人们半跪在地上对着轿子集中发起攻击。连仝倒吸一口气,心跟着高高悬起来,双方这人数上的差距,她们搞不好要折在这儿!
“好……好多人……我们是不是会死在这儿啊?”连仝开始害怕了,她有不好的预感,眼睛开始红起来,说到底她也还只是个孩子,这样的场面没见过,上回宏沙县她就吓的腿都站不稳,“我……我还不想死……”
“放心你死不了,”容湫大步跨到两边的矮木丛,直接踩在了两个人头顶上当垫脚石跳出包围,伞夹在脖子边,从腰上摸出几把小刀投出去,几个人惨叫着倒地,“唉你刚刚看到有个人挖鼻孔了吗?”
连仝:“……”
但容湫并没有多做停留,回了一招后边拎着她跑路,脚步比之前逃双绝师太时还要快不少,连仝惊讶的发现容湫这人其实还藏着身手没给自己透底,面对这样绝望的情况还能和往常一样同自己说些不着调的话,拎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轻松的就跟拎回去一只鸡似的。
不过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护着火光不让它被夜风吹灭:“你说的不□□宁就刚才那些人?”
人看着多,但她们不是轻轻松松就跑出来了?
“做梦呢你,那个黑衣人压根没出现,那都是些臭鱼烂虾。”容湫余光扫了扫身后紧跟来的黑影,将拎着的人放下来,“你现在脚还软吗?怕不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