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得了张牧云这员大将相助,周亮这伙人气焰更加嚣张,横冲直撞,吵吵嚷嚷直往南城而去。
且不提临走时张牧云如何嘱咐月婵冰飖在城中看摊,再说之后周亮这伙人,等到张牧云加入,便吆五喝六地赶出了南城门,顺着一条沿河的大路直往西南而下。过了几个岔口,又惊飞两三群宿在野地里的大雁,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便赶到出事的丹崖峰附近。
虽然张牧云的足迹几乎踏遍了罗州乡土,但这罗州周家的祖产丹崖峰他却还从未来过。当快到丹崖峰时,夹在一伙人中的张牧云便将这争斗根由的丹崖峰细细打量。
此时日头渐渐偏西,已略成夕阳,本来白晃晃的日光这时也捎些彤红的颜色。幕阜山中的丹崖峰沐浴在明快微红的日光中,静静立在罗州南部的旷野上。如果说山丘春夏以花为胜,冬日以雪为妆,秋天则是以叶称美。白云青天下,秋季的丹崖峰插天而起,山林郁郁;杏叶鲜黄,枫叶赤丹,松柏深青,竹枝浅翠,在阳光中间杂如绣,熠熠发光。林叶织成的锦缎绸匹中,偶尔又有几片山岩裸露,如丹崖之名,其岩色轻若三春的桃花,远望宛若一片片粉红色的花瓣被风儿吹散,零落在纹理富丽鲜明的巨幅绢锦上——
也许正如张牧云常常自嘲的那样,他这个罗州乡下的无赖子恐怕真有些只有文人雅士才有的诗情画意。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会在一场刀光剑影的大战前,不合时宜地将马上就要打斗其中的山场看得如此的如诗如画。
于是,就在这年中秋前的某一天,十四岁的罗州少年张牧云在夕阳中紧攥着一根哨棍,夹于一群呼呼喝喝、恶形恶相的家奴壮丁中,出神地看着绚烂流丽的丹崖山景,还发着与年龄不符的感叹。
而此时他还不知,就在这剩下时间不多的一天里,还会发生许许多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