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冷风中,马夫的声音传回车厢,“常威将军和苏大都督收服西岳得胜归来,先前入宫得了封赏,常威将军被封为镇西侯,现而今,那边已经是侯府而非将军府了。”
马夫每天收了钱拉着人四处跑,消息自然灵通。
唐远闻言,僵坐在里面,半晌没反应。
从刚才被那几个兄弟毒打,哦不,从江清雨被抓走事情曝光开始,他就已经深深悔悟了。
这么些年,他放不下的不是江清雨,而是兄长抢了他的女人这件事。
他所以为的情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若真情深,为何从来不愿碰她?
若真将她放在心上,就该为了她好,而不是不计后果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她弄到自己后院。
同理可见,江氏对他更非真心,否则当年为何不严词拒绝而要任由他一个当小叔子的胡闹至今?
谁才是对他最好的那个人,谁才是真正为这个家着想的人,他早该意识到的。
想到徐氏过门后自己对她诸般冷待,想到她为这个家的付出以及平日里刺他的那些话,唐远眼中蓄满悔恨的泪水。
他曾以为自己有了清雨,再看其他人便宛如鱼目,事实上,徐氏才是他错失的珍珠,他是有多蠢才会放着明媒正娶的发妻不疼不宠而去撩拨个一无是处只会装柔弱扮可怜引诱他的贱人!
越想,唐远越控制不住情绪,二十出头的大老爷们儿,竟是不管不顾在车厢内放声哭了出来。
马夫听到哭声,想着客人怕是有什么烦心事,便没再打扰他,一路沉默到徐家大门外。
马车停下来时,唐远抬袖抹了泪,掀帘下车付钱,车夫走后,他看到徐家大门前堆着一层厚厚的鞭炮屑,喜庆的余味还没散去,那边有几个下人正在忙活,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笑容。
“徐府”的牌匾被换下来,挂上刚刚御赐的“镇西侯府”烫金匾额。
新挂上去的匾额高贵耀目,门第和地位也随之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年因为打了败仗险些被问罪的徐家,如今已然步入勋贵高门,再也不是唐氏这样外强中干走下坡路的家族能高攀的了。
徐氏对内能素手掌家,对外,她有个位高权重的娘家,会是他仕途上最大的助益。
怎么以前他就被猪油蒙了心,被贱人糊了眼,总是看不到她的好,反而一次一次冷着她,伤她的心?
想到这些,唐远悔意滔滔,心脏绞痛欲死。
他蹒跚着脚步上前,向那几个下人打听徐嘉的下落。
唐远一身灰褐色短打,做下人打扮,又被人揍得鼻青脸肿,镇西侯府的小厮们压根就没认出他来,只是因着心情好,对他的态度稍微客气了些,问他是哪家府上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