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赌徒,如何用得起这样好的料子?

    陈思远全然不觉手绢上的脏污,举起来对着烛火仔细查看,这明显是女人用的手绢,上面还绣了花,很精致,下针的技巧不像南方这边的绣法,倒有北地的风格,譬如京师,南方人绣花的线很细,针脚略微稀疏,摸起来很软,而北地因为天气冷的缘故,绣花针脚细密,一层一层地绣,最后绣出来的花样会有些硬。

    陈思远一边思索着,目光最后落定到手绢的一角,上面绣了一个婵字,字迹小巧玲珑,是漂亮的簪花小楷。

    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将帕子交还给随侍的下人,问迟有财道:“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认识一个叫迟长青的人么?”

    一时间,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迟有财身上,他额上的汗顿时就下来了,他万万没想到,误打误撞竟然还碰到一个专程来找迟长青的人,看样子,凤翔赌庄的人对他还很是尊敬。

    他心里有些着慌,眼珠子开始乱飘,这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撒了谎,张胜没想到他竟然还敢说假话,不禁有些恼恨,阴恻恻地威胁道:“迟有财。”

    迟有财腿肚子一抽筋,噗通就跪了下去,砰砰磕起头来,嘴里胡乱求饶道:“大老爷饶命!二老爷饶命啊!我认识,我认识迟长青!”

    陈思远唔了一声,又问道:“他是你们村的?”

    迟有财咽了咽口水,道:“是,是我们村的!”

    陈思远微抬下巴:“仔细说说。”

    迟有财答道:“我也是听人说的,他是最近才回村子里,是平二爷的孙子,家里人都死了,就他一个回来,听说他从前是在京城里干活儿的,不过我很少在村子里,与他没什么交情,他大概也不认识我。”

    “嗯,”陈思远觉得这话都对上了,但是疑惑又起,问道:“他是一个人?”

    迟有财战战兢兢,答道:“没,没有,他还有个媳妇,是两个人。”

    陈思远面上一点了然的笑意,道:“他媳妇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

    迟有财又用力咽了咽口水,额上的汗越来越多了,他抖着嗓子道:“不、不知道。”

    陈思远脸色骤变,喝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这会儿还敢不说实话!”

    迟有财吓了一大跳,险些瘫软在地,他实在没想到这温温和和的二公子说发脾气就发脾气,陈思远却已喝令下人道:“来人,给我抓住他。”

    迟有财今日挨了一顿痛打,这会被打怕了,如惊弓之鸟也似,连声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迟长青的媳妇姓什么不知道,但是她叫个什么婵!其余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这话才终于与陈思远所知道的信息对上了,迟长青离了京师,还带走了被新帝亲自赐婚的妻子,前丞相的独女,洛婵。

    正在他放下心的时候,忽闻屋外传来了一阵骚动,隐约有人在急促地说着什么,刘元皱了眉,沉声对下人道:“去看看怎

    么回事?难道不知道有贵客在么?”

    那下人去了,不多时回来,满脸惊慌,道:“大老爷,不好了,有个人来踢馆子了,打伤了好几个弟兄!”

    刘元大怒,道:“是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