纣王在鹿台上,专等渡水民人。却说侍驾官将二民拿至台下回旨:“启大王!将老少二民,拿至台下。”
纣王命:“将斧砍开二民胫骨,取来看验。”
左右把老者少者腿俱砍断,拿上台看,果然老者髓满,少者髓浅,纣王大喜,命左右把尸拖出。可怜无辜百姓,受此惨刑。后人有诗叹曰:“败叶飘飘落故宫,至今犹自起悲风;独夫只听谗言妇,目下朝歌社成空。”
话说纣王见玉妃加此神异,乃抚其背而笑言道:“美人真是神人,何灵异若此?”
玉妃不由美眸微闪的抿嘴笑道“妾虽系女流,少得阴符之术,其勘验阴阳,无不奇中。适才断胫验髓,此犹其易者也;至如妇女怀孕,一见便知他腹内有几月,是男是女,面在腹内,或朝东南西北,无不周至。”
纣王不禁道:“方才老少民人,断胫断髓,如神朕异,朕得闻命矣。至如孕妇,再无有不妙之理。”
转而纣王便命当驾官传旨民间:“搜取孕妇见孤。”
奉御官往朝歌城来。正是:天降大祸临孕妇,成汤社稷尽归周。
话说奉御官在朝歌满城寻访有三名孕妇,一齐拿往午门来。只见他夫妻难舍,抢地呼天,哀声痛惨大呼道:“我等百姓。又不犯天子法,又不拖欠钱粮,为何拿我等有孕之妇?”
正是子不舍母,母不舍女,悲悲泣泣。前遮后拥,扯进午门来。只见箕子在文书房,共微子启、微子衍、上大夫孙荣,正议袁洪为将,退天下诸侯之兵。不知如何,只听得九龙挢闹闹攘攘。呼天呼地,哀声不绝,不由相视大惊。几人齐出文书房来,问其情由,见奉御官扯着两三个妇女而来。
箕子皱眉上前沉声喝问道:“这是何故?”
民妇泣道:“吾等俱是女流,又不犯天子之法。拿我等做什么?老爷是天子大臣,应当为国为民,救我等蚁命。”
民妇言罢哭声不绝。箕子忙问奉御官,奉御官乃道:“大王夜来听玉妃娘娘言语,将老少二民,断骨验髓,分别深浅。知其老少生育,大王大喜。娘娘又奏,尚有剖腹验胎,知道阴阳;大王听信斯言,特命臣等,取此孕妇看验。”
箕子听罢,大骂:“昏君!方今兵临城下,将至濠边。社稷不久邱墟,还听妖妇之言,造此无端罪孽。左右且住!待吾面君谏止。”
箕子怒气不息。后随着微子等,俱往鹿台来见驾。
且说纣王在鹿台,专等孕妇来看验,只见当驾官启道:“有箕子等候旨。”
纣王一听不禁眉头微皱不耐道:“宣来。”
箕子至台上,俯伏大哭道:“不意成汤相传数十世之天下。一旦丧于今日。而尚不知警戒修省,犹造此无辜恶孽,你将何面目见先王在天之灵也?”
纣王一听不由怒道:“周武叛逆,今已有元帅袁洪,足可御敌,斩将覆军,不日奏凯,朕偶因观雪,见朝涉者有老少之分,行步之异。幸玉妃分别甚明,朕得以决其疑,于理何害?今朕欲剖孕妇,以验阴阳,有甚大事,你敢当面侮君,而妄言先王也。”
箕子泣谏道:“臣闻人秉大地之灵气以生,分别五官,为天地宣猷赞化,作民父母,未闻荼毒生灵,称为民父母者也。且人死不能复生,谁不受此血躯,而轻弃以死耶?今陛下不敬上天,不修德政,天怒民怨,人日思乱,陛下尚不自省,犹杀此无辜妇女,臣恐八百诸侯,屯兵孟津,旦夕不保。一旦兵临城下,又谁为陛下守此都城哉?只可惜商家宗裔,为他人所掳,宗庙被他人所毁,宫殿为他人所居,百姓为他人之民,府库为他人所有,陛下还不自悔,犹听妇女之言,敲民骨,剖孕妇。臣恐周武人马一到,不用攻城,朝歌之民,自然献之矣。军民与陛下作雠,只恨周武不能早至,军民欲箪食壶浆以迎之耳。虽陛下被掳,理之当然,只可怜二十八代神主,尽被天下诸屋所毁,陛下此心忍之乎?”
纣王大怒道;“老匹夫!焉敢当面侮君,以亡国视朕,不敬孰大于此?”
盛怒之下,纣王乃命武士:“拿去打死。”
箕子大呼道:“吾死不足惜,你昏君败国,遗讥万世,纵孝子慈孙,不能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