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双六离开海口后,焦元德一个人在大户室就有些落寞。
期货这个行业,阶段性创造交易辉煌的,也大有人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说法很适合期货这个生态圈。
这个圈子里,有各色各样有趣的交易者。比如有些人喜欢做多,他们甚至因为喜欢做多而回避下跌做空的机会,在跌势形成之后,只保持观望,耐心等待做多条件的再次形成;则有人偏爱做空,因为下跌的幅度和速度都比上涨更夸张一些——这不奇怪,因为毁灭比建设来得更剧烈。
这种交易偏好的形成,通常与交易者第一次在期货市场阶段性赚到一笔“大钱”的交易方向有关。这种“阶段性辉煌”会给人留下深刻记忆和美好回忆,足以令他们向往了“鸳梦重温”。
尽管金融投机不属于科学范畴,但在科技飞速发展的今天,越来越多人迷信科技可以解决一切,甚至交易。于是在大数据时代,引入程式化交易手段成为一种时髦。只是,程式化交易成立的前提是基于一种假设:即那些影响价格的众多因素或图表语言和价格之间是一种线性关系。
所以,当人们通过程式化交易获得一些成功的时候,他们就把那些线性关系的假设当做真理;而若遭遇挫败,他们更多的考虑是如何修正,而不是怀疑线性关系的假设是否成立。最终解释这一切的理由又归于“信则有,不信则无”一类的信仰层面的语言。
期货交易,区别于股票的最大特点,是杠杆效应。有一些交易者会严格遵循书本的教诲,把交易头寸设置在20%左右,这样的期货交易基本接近做现货贸易。风险的确能有效控制,但任何高利润都伴随了高风险,一旦远离风险,利润也往往会少得可怜。那些在期货市场功成名就的投资人,都会教育后来者要严格控制头寸防范风险,而他们在期货投机中的非凡成就,就不可能来自控制头寸。
所以,也有另一类极端的交易者诞生,他们乐意把杠杆用到极限,不仅满仓交易,而且每每有浮动利润就利用浮动利润加码。
公司成都营业部就有一个奇葩客户,绰号“徐满仓”,做铜为主,偏爱抄底做多,一旦抄底成功,价格涨起来,浮动利润但够做一手铜,就加一手铜,不愿让一分钱闲着,然后,就开始装逼,故意不看盘。而若市场出现下调,也不主动减仓,等交易部打电话通知他追加保证金,他就说没有多余的钱,不会追加一分钱,说他只负责开仓不负责平仓。他的交易头寸平仓只有两种可能和条件,一是保证金不够了,被期货公司交易部砍仓,但砍仓之后必须依然保持满仓状态,不得多砍一手;另一种情形就是获得巨额暴利或者即将进入交割月不得不平仓。
正是这个偏执狂一般的“徐满仓”,居然也成就过一段辉煌的交易,他曾经用不到十万的本金用这种方式在一波期货铜的上涨行情里赚到近千万的利润。成为成都营业部的一个神话。
没有了孟双六伴其左右的焦元德,虽然孤独落寞,却迎来他自己交易的光辉岁月——他在近期油脂大涨的行情里,赚得盆满钵满,账面资金已上千万。
焦元德的交易成功,在薛睿看来尤其难得。他是纯技术派,单纯凭借图表语言解读和预期未来走势的。技术分析是经验学,其成立基于一个假设,即“历史会重演”。不少不信任技术的人首先怀疑的就是这个“重演”假设。
对于从期货经纪公司走出来的交易者而言,通过学习技术去建立交易自信并不容易,因为技术的解释更多在于主观。但除了技术,大多普通投资者无法通过其他途径解决交易入手问题。所以,一个单纯凭借技术走向成功的案例就尤其可贵,更容易给学习技术的交易者带来信心甚至信念。
薛睿负责研究部,他对属于在基本面研究方面要求严格,但他自己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技术派”。也因此,他非常希望可以和焦元德能够在技术方面有更多的交流。但这个焦元德,性情古怪,不爱跟人打交道。除了那个离开的孟双六,没见他和别人有过什么交流。
薛睿自己的账户交易也已经开始,他错过了这波油脂的上涨,又因为后期看空,他深刻地明白,在这样强劲的上涨趋势里去做空是犯大忌的,所谓逆势交易。所以,他现在无所适从,只能等待头部的信号出现。
唐老板也不看好商品后期走势,他也在考虑并投入做空的行情,已经开始陆续做空天然橡胶。薛睿当然会时刻关注唐老板的动向以为参考。只是他不习惯天然橡胶过于妖娆的波动特性,并不敢碰这个品种,所以选择温柔一些的油脂。
唐老板是大资金,做单是需要分批步仓的,薛睿的资金无法分批,只能耐心等待好的时机。
人和人之间的走近,如果说不出理由的时候,我们爱用缘分这个词来诠释。
“三棒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却温文尔雅的焦元德,偏偏和一个深度话痨又“鸢肩羔膝”的孟双六,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其中的缘由,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孟双六离开后,焦元德也总在打听他的消息,有人说他是去了深圳,但没有联系方式。
焦元德这轮大赚后,更是惦记了孟双六,只说如果孟双六还愿意做期货,但能找到他,愿意拿出五十万到一百万帮助他从头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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