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钦差队伍进入浙江与福建的交界处,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跳脱出来时,他们终于进入了闽地。
士兵们戒备了一夜,到早上太阳初升时,都显出一些疲惫之色。这几日草木皆兵,士兵轮流值守,日夜不休,这一通折腾下来,人都折腾瘦了。他们每日都处在紧张气氛中,每个人心里那根弦都绷得紧紧的,生怕一个疏忽命丧于此。
封敬亭昨晚一夜没睡好,他预感那些人动手就是这一两天了,就算是久经战争的,在这个时候也不免有些紧张。
倒是郭文莺,一夜好眠,就在刚刚才从睡梦中醒来,一副精神大好的样子。
她起来洗漱,吃了点东西,对他道:“王爷在车上躺会儿吧,这会儿天亮了该是没事。”
封敬亭“嗯”了一声,真觉有些累了,便盖着披风躺下来。
郭文莺看他睡下,便下了马车,到外面和路怀东询问防卫的事。
路怀东脸上也隐有疲色,闻言道:“防卫是没问题的,就算两三千人进攻也该能抵住,只是总这么绷着,他们再不来,咱们自己倒先趴下了。”
郭文莺心知这是敌人的疑兵之计,他们一路上故意泄露各种消息,让你察觉出蛛丝马迹,以为他们要进攻,却又拖拖拉拉不肯动手,无非是在消磨他们的意志。
敌在暗,他们在明,又摸不清对方情况,本来就处于极大劣势,也难怪连西北军这些惯在战场的老油条,也被折腾的有些疲了。
她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劝慰,便笑道:“你也不用紧张,生死就是那么一锤子买卖,没准人一会儿就来了呢。”
路怀东睨她一眼,“你可别乱说话啊。”
她是西北营有名的乌鸦嘴,通常好的不灵坏的灵。
郭文莺忙闭了嘴,不过事实证明,她再一次乌鸦嘴的说中了。
车队行出不过小半个时辰,在一处密林密布的官道之中,他们遭遇了自出京以来最大的袭击。
密林内射出无数箭矢,箭若飞蝗,如雨注,车队最前面的骑兵纵马过去,他们在马上竖起盾牌,箭至,随着沉闷的箭镞入体的声音,战马惨嘶,士兵悲号……
这是损失惨重的一幕,只一瞬间便有百十个士兵倒在马下,人畜接二连三的中箭扑到,无数只起落有秩的马蹄顿时把他们践踏的血肉模糊。
密林中一通乱箭后,约有两三千山匪打扮的人一涌而出,他们都穿着各色凌乱的衣服,身上裹着兽皮,手里拿的武器却是闪亮亮的,极为锋利,一看便知是精铁打造。
随着一声呼哨,山匪们迅速散开,把车队团团包围起来。
“来啊,抢了这帮当官的。”山匪头子大喊一声,山匪们已经开始组队准备冲锋。
这是军队里惯用的狙击方式,这些人更不可能是什么山匪。好在路怀东早有准备,盾牌兵护着火铳队团团护住马车。
这会儿封敬亭已经醒了,他从车上跳下来,狠嗤一声抽出了佩刀,揽住郭文莺的肩膀将她护在身前。
“跟在我身边,不许乱走。”封敬亭附在她耳畔低声叮嘱,攥紧刀柄的手泛起了几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