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哭喊声依然不断,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那女子才被送了回来。发髻松散着,满脸泪痕,身上的衣服也被撕扯的七零八落,透过那裸露之处,隐隐能看到里面的肌肤青紫一片。这让郭莺忍不住想起每次封敬亭欺负她时,都是把她折磨的很惨,难道男人面对女人,都会转眼变成禽兽吗?
那女子虽悲伤,表情却木木的,回来也是一句话不说,一个人锁在旮旯里,默默的垂泪。瞧那样子,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郭莺看得心疼,想劝两句,却又不知说什么。尤其是她现在自身难保,又能为她做什么呢?
在牢里苦捱了七天,到了第七日,终于有人来探监。
来的是路唯新,他手里拎着个酒坛子,小心翼翼地跟做贼似得。
郭莺瞧见他那样子,憋屈了许久的心情忽然转好,低声道:“你怎么这个样子?好像偷着进来的。”
路唯新左右看看,“我就是偷着进来的,我到刑部来交公,查狱官的记录,趁狱官去拿档案的时候,偷跑进来的。”他说着又道:“行了,长话短说,我来是告诉你出事了。”
郭莺眼皮一跳,“怎么了?”
“你假扮男子做官的事被揭出来了,朝堂之上,数十名官员联名上奏,请皇上定你的罪。”
郭莺顿时心一沉,“怎么这么突然?”暗忖着,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路唯新撇嘴,“什么突然,怕是预谋已久的。”
郭莺自然知道预谋已久,只是她总觉还得酝酿一段时日,没想到现在就揭了出来。或者他们是觉得皇上把她关进大牢是失了圣心。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她除了吧。
路唯新道:“女扮男装本就是招人嫉恨的,上次你受伤被人误传已死,皇上又为你大殓,满朝武三品以下的皆要服丧,此一罪名却绝对推脱不了了。还有你在东南闹的动静太大,那些人都参奏你滥杀无辜。你在西北大败瓦剌的事,也被人歪曲成了背主行事,不尊皇命。”
他说着轻轻一叹,“你那哥哥竟然跑到刑部揭发你,亲口作证说你就是女扮男装,犯有欺君之罪。定国公虽然替你说话,奈何朝廷反对声音太多,连刹都刹不住。这些时日皇上也是焦头烂额的,以至于根本没时间来看你。何况你现在在牢里,要比在外面安全得多,你还是安心呆着,一时半会儿就不用想着出去的事了。”
郭莺眉角蹙了蹙,外面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也就几天的功夫,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或者真像路唯新说的,在这里待着是一种福气,最起码耳朵清静了。
她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皇上心里想什么,我怎么会知道,不过多半在烦恼怎么救你吧。你们俩也是,前些日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闹得这么僵了?”
郭莺回想起她被封敬亭下令关起来时的一幕,那时候真的以为他发发火就算了,从前不论她做了什么事,他都不会气过三天,有时候磋磨她撒撒气,有时候自己待着待着就气消了。
或者以前并不是真气,而那日却是真的气到了心里。想到她自己背着他做的那些事,想必他也是寒到心里了吧。私纵钦犯那件事没解决,又给他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也不知他的心里会不会恨毒了她。
这个监牢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尤其是亲眼目睹了那女子被人强了的情形,更是对这里深恶痛绝。可外面出了那么大的事,她也出不去,这可如何是好啊?
路唯新放下酒坛子才走的,郭莺看着那坛子酒,颇露出一些苦意,送酒也不说带点菜来。她又不是酒鬼,空腹喝酒很难受的。
她拿那坛子酒送给了女狱卒,换了纸笔过来写了封信。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横竖不能坐以待毙了,她郭莺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是个好欺负的。
又过了一天,许氏和红香来看她,还带着一个很大的食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