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楼再高,遮不住温墨情的视野;玉穹山再险,挡不住温墨情的步伐。
大概是知道温墨情会想尽办法从君子楼离开,楼浅寒没有过多要求沐酒歌去禁锢他,在宋子界怂恿众人逼婚的第二日,从昏睡中醒来的温墨情便踩着烈日光芒离开师门,以最快速度直奔谪仙山顶。
归来时,已是更深露重的后半夜。
“回来了?剩菜剩饭都在锅里,热一下再吃。”是时童如初仍熬夜在房中看书,对温墨情突然回来似乎并无意外。抬头看了眼温墨情侧脸一块青紫瘀痕,童如初摇摇头:“浅寒算是对你留情了,凭他现在功夫,一拳让你睡上三两天易如反掌,以后你还是少惹他为妙。”
温墨情下意识摸了摸隐隐作痛的侧脸,剑眉微皱:“她人呢?”
“在房里,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放心,浅寒那孩子做事有分寸,他只是想吓吓言姑娘而已,并没有真动手。”
不管温墨情在别人眼中是多么神秘的角色,在童如初看来,他就如同透明一般,所思所想不必费力便能猜得透彻。料到在楼浅寒离开后温墨情会赶回来,童如初特地在房中等候,也不等温墨情追问,率先开口简单明了地把言离忧的情况如实道来。
心中大石总算落地,温墨情松了口气,这才发觉浑身上下酸痛不已——他是人,不是怪物,拼尽全力在崇山峻岭间奔跑疾行也是会累的,更别提腹中空空响如擂鼓。
童如初见温墨情焦急稍解,明亮眼眸完成新月型,轻声笑道:“你现在这般狼狈像极了当年我追求阿英时的模样,只冲这点我这个当叔叔的也得站在你这边才行。不出意外的话过段时间秋楼主会来这里向我抱怨,我尽可能帮你说和,你就安安心心忙正事吧。”
“师父那边就交给童叔叔了——离忧她有对童叔叔说些什么吗?”犹豫再三,温墨情还是把急于知道的问题低声提出。
“我向言姑娘保证过,与她的交谈内容绝不透露给你,能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童如初神神秘秘眨了下眼,笑容愈发明晰,“好好珍惜她,她值得你付出,不过万万不可急躁,是你的,总不会跑掉。”
温墨情耸耸肩:“她能跑得掉才行。”
知道温墨情急于去看言离忧,童如初没有耽搁他太多时间,为躺在藤椅上熟睡的初九盖好薄被后熄灯就寝。温墨情摸黑走到邻间木屋,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柔和灯光拉扯出长长身影,在门板上晃来晃去。
言离忧朝内躺在木榻上和衣而卧,半旧薄被只盖到手肘,整个人动也不动,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着。
温墨情是不需要去看的,嗤笑一声,伸手添了几滴灯油:“等了大半夜,现在却要装睡么?”
话音落地,房中悄无声息,言离忧仍是一动不动。
抱肩静立片刻,见言离忧摆明装睡不肯理自己,温墨情眯起眼眸:“再装睡我可不客气了。”
怎么听这句话都是极其可怕的威胁。言离忧有些动摇,偷偷睁开一只眼盯着墙壁上单薄人影,并没感觉温墨情有所行动,索性闭上眼继续装睡。
与童如初的交谈让她明白很多事情,也有许多事情越来越困惑,现在的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对温墨情开口,在心底某处发生变化后,在发觉自己早有不同后,她实在不知道应该露出什么表情去面对,不装睡还能怎么办?既然打定主意避开,那就装到底吧。
可是把头埋进沙子里的笨鸵鸟很快就后悔了。
一阵凉风灌入,言离忧明显地感觉到覆在身上的薄被被人掀开,正当她以为这是温墨情对她的惩罚方式打算顽强忍耐时,温温热热的身躯竟然贴了上来!
紧接着薄被重新覆盖,一只修长手臂也懒洋洋越过直接搭在言离忧身上,一瞬间让言离忧彻底溃败。
温墨情嘴毒,但也有说不过言离忧干瞪眼的时候,唯独他的杀手锏不要脸这点是言离忧无论如何也破不了的,换做其他人谁会这么做来逼她说话?男女授受不亲啊,来自开放时空的她都不好意思挤进别人被窝里,温墨情这个生长在礼教严苛时代的男人是怎么厚着脸皮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