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初听很稳,细品却仿佛被微风拂过的水面似的,涟漪阵阵。
顾辞并未点破,容色如常,“容姑娘求了本公子一件事……毕竟是欢欢未来的舅母,按辈分也是本公子的长辈,长辈舍了脸面求上门来,本公子再如何为难,也总是不得不答应的。”
王县令隐约猜到小姐所求何事了……他连呼吸都颤,“她……”
“她说知你此罪必然惹怒皇室,要我无论如何想办法……留你一命。”
果然。
那位小姐啊,她明明离开的时候还似乎颇有戒备和怨怼,似乎失望于自己投奔敌营效忠贤王,怎地一转身就为自己求了这么大一个情……人情……是那么好欠的吗?
特别是顾辞的人情。
即便有时欢在中间牵线搭桥,顾辞也绝不会白白帮了这忙,到了他觉得恰当的时机,必然会用某种方式得到他想要的报酬。
这个人,可是兵法大家啊,心都是黑的。他无力喟叹,有些满足,又有些担忧,一时间竟像是突然泄了气般,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没了,“她……她怎知我的计划?”
“这本公子就不知道了。”顾辞轻描带写地一笔带过,并没有打算告诉他自己这边拦截了那封信,只道,“只是,本公子今早承诺的事情……想必,无法帮她完成了。”
骤然从动容地气氛里将人强行拽出来,王县令还有些不知所云的迷茫状态,就听顾辞轻声细语,带着几分柔缓,“你瞧……”
“彼时若是你不曾将我换下,我便总不好拂了欢欢的意思,要留你一命……可你又偏生想杀她,哦,虽然你杀不了她,但想想也不行。何况,她落水是真,昏睡也是真……她要胡来,本公子总不好开口骂她,可不骂,心里头有气,自然……便只能找你出气了。”
“你说……是吗?”
什么?!哪里来的歪理?!因为不好怪罪时欢,就只能那自己出气?王县令被他一番言论激了个天雷阵阵,愣是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鬼道理!偏生,却又无从反驳……
但同时,他也后知后觉地发现,顾辞这人……
“你不是为了救他们?”
这一回,顾辞心情似乎不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为他解惑,“救……自然也是来救人的。但如你所说,这帮无用的酒囊饭袋,着实不值得本公子以身犯险来救他们。”
不过是一出苦肉计罢了。
自家小丫头护短,也大度。
容曦既开了这口,她便是真的想要留了这厮一条性命……这不是难事,可他顾辞……
不愿。
在那封信交到他手上的那一刻,这位王大人,就已经一脚踏进了鬼门关。偏生,容曦开了这口,小丫头又答应了,便想着悄悄儿办了,譬如因公殉职尸骨未存,也算是给他死后留个名,也有个交代。
没想到,他大动干戈闹了这么一出,急着将自己往死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