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未歇。
雨点子打在荷花池里,清脆悦耳。
两只兔子这些日子来似乎长大了一些,蹲在时欢脚边,娇憨又可爱……到了这个时候,她自然想起彼时被时若楠带进了林子里祭了五脏庙的那两只。
嗯……时欢支着下颌,表情看起来有几分沉郁和危险。所谓亲兄弟明算账,那亲兄妹自然也是要明算账的不是?这笔账,当然得好好算一算才好……
“小姐。”含烟撑着伞从外头进来,进了廊下,收了伞,站在原地抖了抖衣裳跺了跺脚,“谈姑娘让人送了口信,说是明日游湖,就在东郊那边。”
“游湖?”时欢弯腰抱起正在啃自己裙摆的那只兔子,偏头指了指外头阴沉沉的大雨天,“这天气……明日游湖?”
倒是之前说起过,只是,这鬼天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啊。她倒是风雨无阻。
“谈姑娘说……她昨儿个夜观星象、掐指一算,明日定是大好的天气……”含烟抿着嘴笑,谈姑娘是算准了自家小姐要寻着理由不爱出门了连应对之策都找好了。不过,含烟还是有些担心,“小姐,若是您不想去,奴婢亲自跑一趟去推了吧?老师交代您这两日好好休息的。”
“无妨。”时欢摸着怀中兔子,那局谈均瑶也是为了自己才组的,若是自己不去的话,这戏便也不好唱了,“明早若是雨还未停,你再亲自跑一趟也不迟。”
含烟点头应是,蹲下来逗弄地上抱着胡萝卜啃地酣畅淋漓的兔子,戳着那脑门儿嫌弃,“再吃,再吃你就要肥地下酒了……”
那兔子甩甩脑袋,不理,继续啃。
淋了雨进来的含烟,虽撑了油纸伞,膝盖以下的裙子却尽数被打湿。时欢学着她的样子戳她的脑袋,“还不进去换身衣裳?准备着个凉多赖在府里几日?”
含烟噘嘴不乐意,“这一日光景还未过,小姐便已经嫌弃奴婢了?明明之前还说想奴婢来着……”
这丫头,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亦或天真嘴贫,说生怕懈怠的是她,说遭人嫌弃的也是她。时欢一巴掌拍她脑门上,提醒道,“说想你的不是我,是片羽。”
片羽正端着药碗出来,闻言为自己辩解,“奴婢也没说……主子,喝药。”
含烟蹲在墙角的模样顿时偃旗息鼓了。蹲墙角也不省心,一边戳兔子脑袋,一边絮絮叨叨地,“哎,你瞅瞅你姐妹,被人家抱在怀里,你就是因为吃得多,才被嫌弃的……跟我一样……以后呀,咱们两个相依为命哈,我跟你保证,有我一口粥,一定有你一片菜叶子吃……”
脑门被戳地多了,那兔子丢下剩下的一小截胡萝卜,溜走了。
墙角,只剩下还在对影自怜的小丫头悬着做戏做得很认真的手指……半晌,抬头看看时欢,看看片羽,叹了一声,“嘚,奴婢去换衣裳……”说着,起身,拍了拍屁股,进去了。
没多久,又出来了。衣裳还没换,端了个小罐子出来,递给时欢,“小姐,老师开的药都苦,您吃些梅子,去去味儿。”
青冥大师的药的确苦,即便是制成了药丸,也是又苦又腥。每一回含烟都会准备一些梅子,很酸很酸的梅子,入口酸地人口水直流,却也因此能很好的覆盖过口中的苦味。
时家大小姐,怕苦。
时欢捻了一颗,含着,酸地眉头都起来,过了半晌才道,“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裳去去寒。我这儿没事。”她家小丫头啊,心里头担心的时候,就喜欢蹲在自己身边说些撒娇任性的话。
今日含烟只说片羽担心,说片羽脸都吓得灰白了,却没有说她自己有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