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绵音则忍不了了,人修和物修之间的矛盾也有上百年了,虽说人修有些青黄不接,但到底树大根深,物修其实已经被欺压多年,自来是同仇敌忾的,此刻帮着何缎接口道:“我当百汇庄是多好的规矩呢,仗着修为,随意刺探灵台,还出口中伤。物修怎么了?你们人修就那么高贵?刚才不还口口声声地百汇庄有多好多好,求着人家去吗?这会一听是物修,马上就改口了,要我说,七色泉的泉水都没您老人家的脸色变得快。”
何缎听得心生敬佩,这样优雅的一张脸,怎么就能小嘴叭叭的,把话说得这么......动听呢?
“你!好呀,不愧是能在正法司取到‘辩’牌的,‘绵里藏针’这张嘴,真是癔魔见了也发愁。”
锦茂见众人修个个脸色不佳,怕场面太过难看,忙拉了绵音一下示意她略略收敛,绵音哼了一声,甩了他的手立在一旁,到底不说话了。
白发老者冷冷扫了站在一处的锦茂三个一眼,留下一句“来中天庭头一日,就得罪了一众人修,老夫倒要瞧瞧你这尾小红鲤有多大本事,能在中天庭立足。”
说罢自觉挽回了方才误将物修认作人修,还殷切盼将人纳入户所的颜面,甩袖欲走。
何缎却在此时开口了:“慢着。”
白发老者顿住脚步,不敢相信何缎一个小物修有胆子敢叫住他,回过头来颇有些不可置信。
“首先,让各位误会我是人修,是我说话慢了的缘故,先向各位致歉。”说罢何缎敛袖一礼,微微屈身。
白发老者“哼”了一身,倨傲仰头,看着并不认账。
“但论起来,这只是个小误会,为此老前辈您二话不说探我灵台,出言不逊辱及所有物修,是否该向我以及在场所有物修赔礼致歉?”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凭你是什么身份,也能让肖老同你致歉!”
面对千符殿的人的质问,何缎也不显怒容,一字一句道:“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如今是论理,不是论资排辈。你这么爱攀扯出身身份,难道是你自认人修之众都是以修为身份压人的无礼之辈,那我没什么说的了,您几位请便罢。”
白发老者拐杖一拄地,“嗡”一声,威压随着云花四散开去,何缎初初飞升,若是硬生生接下来,只怕吃不住这一记的威势,锦茂一个闪身在她身前,长袖一甩,帮她挡了回去。
锦茂一张鼠脸,按理来说做什么表情应当都脱离不了憨态和可爱,可偏偏此刻他脸上的每一根毛发,连同胡须都透着严肃,锦茂挡完后一拱手:“肖老,同一个小姑娘置气,您有些过了。”
果然实力是最好的整容剂,鼠面仙人在何缎心中的形象顿时从一米五八变成了一米八五。
以白发老者的身份,对着后辈出手已是自失身份,他也不想伤人,若是这物修和人修因纳新之事大打出手,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他只想教何缎摔上一跤,吃一个教训罢了,有锦茂和绵音护着,他一击不中便也不再出手,身后一众人修个个对着何缎怒目而视,仿佛她是做了什么背叛三界的大恶事,此刻就该被压往堕仙台,剔去仙骨,贬去九幽。
面对一众森然目光,何缎冷颜道:“难不成我说错了?头先我敬您是仙长前辈,以礼相待,您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不曾有半分不恭,您老人家可倒好,原先不给我机会开口说明,自己误认了也就罢了,还要把错处安在我头上,辱及其余物修,又出言威胁,道理二字,但凡有在您心中留下任何痕迹,都不至如此。”
开玩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都踩到头上了,再忍就没意义了。看得出这位肖老在人修之中威望不低,有他今日这句话,中天庭的人修不会给她这个刚飞升的小虾米好眼色的。
左右都得罪了,该说的话,该做的事,该摆的姿态,一样都不能少。
肖老冷笑一声:“好一张牙尖齿利的小嘴。物修都似你等这般厚颜无耻,颠倒黑白,无怪乎百年前会做出那等反复无常之事,害得我天界死伤无数。”
何缎慢条斯理地道:“我年轻,不知百年前发生过什么,左右与我无关,况且一事归一事,您老人家在人修之中也是威深望重,怎么说起话来和凡间话本中两口子吵架似的,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翻出来,咱们能不能好好地就事论事?人生在世,有来有往,哪有只许你欺压别人,不许被人反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