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辞月与苏御寒暄了几句,旋即告别。
缓缓而行的马车上,在云辞月第八次用疑惑中带着探究的目光瞟向自己时,涂诗再忍不住,叹息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调侃:“夫君,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直说。别再用那种充满深意又毫无意义的眼神看着我,受不了。”
云辞月轻笑出声,好整以暇地看着涂诗,幽幽出声,“没曾想,你见到苏御的反应竟冷淡如斯。”
苏御,南启国排行第二的世家苏家的大公子,是苏家内定的下任家主。
若说云辞月是姣姣明月,温柔明亮,俊朗低调,那苏御便是傲然生长的寒竹,傲然挺立,清寒通透。
三年前,花想容与苏御在街上相遇,花想容一眼便相中了这位“竹公子”,心系于他,随之对苏御展开热烈的追求。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哪怕花想容撞破南墙,苏御都对她不为所动。
南启国风本就迂腐封建,怎会容得一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那般明目张胆,死皮不要脸的追求一名男子?因此,花想容不仅没有称心如意的嫁给苏御,还因此遭到不少的鄙夷辱骂,让她本就算不得好的名声烂到了臭水沟里,彻底没救了。
而且,花想容虽在百般无奈之下同云辞月成婚,心中却仍然惦念着苏御,苏御就是花想容的“白月光”,为了这个摸不到碰不得的“白月光”,花想容一直拒绝“真正的皎月”云辞月,走近她,入她心扉。
以至于,向来不喜情绪外露的云辞月见涂诗一脸无欲无求的表情时,有些惊讶,止不住好奇地盯着她看。
“因为……没必要了。”涂诗百无聊赖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半垂眼睑,语调平稳,语气淡然,“撞南墙这种事,一次两次是痴情,三次四次就是傻了。我已经想清楚了,不想再持续下去了。”
涂诗话音落下许久,云辞月都未搭话。
我已经想清楚了,不想再持续下去了。
熟悉的语句撞击着云辞月的心房,颜色浅淡的瞳孔中,如姣姣明月温柔清明的目光不再,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无波的湖,惊痛,疑惑,挣扎,爱恋,复杂的情绪荡起层层叠叠的水波,逐渐蔓延直至不可抑制。他焦灼的紧紧盯着涂诗,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探究,浓烈到要把她淹没的欲望犹如欲火,把涂诗吞噬覆盖。
云辞月过于炽热的目光让涂诗微悸,她不由得缩了缩纤瘦的肩,又想起原主的马甲,继而挺直了腰杆,目空一切,睨着他拔声说:“不过,我与他如何,也不关你的事。不要以为我嫁与你,你就有权质问我,插手我的事,你先管好自己吧!”
云辞月抿着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涂诗,未接话,须臾,微微低眉垂睑,掩去眸中深处的挣扎与失落。
骨子里温柔又决绝,性格内敛又骄傲,在人际关系中能轻松做到游刃有余,知世故而不世故,明白无常也能事事如常,诗诗该是这样的人,而不是如花想容这般,幼稚张扬,狡黠恣睢。
然而诗诗的演技出神入化,若她有心佯装,定不会泄露半分锋芒让旁人有所察觉。
若她是诗诗,他该如何?
若她察觉到他的真实身份,他又该如何?
诗诗要与自己分手的心坚若磐石,他受不住的。
云辞月窥一眼处着下颚,眼神落在车外,只留给他冰冷侧脸的涂诗,随意搭在双膝的双手攒紧又松开,继而攒紧,周而复始,须臾,清透的双眸扬起挫败与嘲弄。
当真窝囊啊!
事到如今,他宁愿花想容不是诗诗,也不想承受与诗诗分别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