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仪器响起尖锐的“滴”声时,阮软默默在心里许愿,愿天堂没有病痛,没有苦药。
阮软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二十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在病房度过。
她每晚每晚疼的睡不着觉,每一次睡过去都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这样活着挺没劲儿的。
阮软有时候想。
脑海里构想了几百种死法,痛苦的,不痛苦的,漫长的,迅速的。
但阮软只能选择这几百种之外的一种。
病死。
因为她如果自杀,会让爸爸妈妈哥哥难过。
阮家人对阮软很好,因为她身体不好,所以自小就宠着,娇养着,没受过一点气。
她亲哥更是夸张,恨不得整日捧在手心看着,揣在兜里照顾着。
像娇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没受过一点风雨。
在这样的环境下,没养成娇纵跋扈的性子,估计也是因为阮软实在太咸了,连小性子都佛的不想使。
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能睡着不醒着。
此信条,被咸鱼阮奉为圭阜。
药太苦了,病发时太难受了,阮软每时每刻都期望着自己能在睡梦中死去。
病死,一了百了,即使爸爸妈妈哥哥会难过,但疾病是不受人力所控制的,他们不会自责,不会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会排解失去一个孩子、一个妹妹的痛苦,然后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所以,当死亡真正到来的时候,阮软感到的不是恐惧,而是解脱。
疼了二十一年的心口,闷了二十一年的胸口,终于不再……
嗯?
三秒后,阮软面无表情睁开眼。
心口熟悉的绞痛,胸口熟悉的闷痛加喘不上气,嘴里较之前的无味舌根又隐隐多了一种不能忍受的苦味。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