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天地间万物皆已陷入沉睡。

    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忽然响起,突兀地打破了宁静的夜。

    院门大开的府邸外,百余名黑衣属下低头跪在两旁,恭迎自家主子大驾。

    俊美如玉的少年像是黑夜里索命的死神,矜贵淡漠的眉眼笼着暗影中,眉梢萦绕着一层冰冷狠戾的光泽,翻身下马之后,随手把缰绳丢给一旁候着的属下,沉默无声地举步往府里走去。

    “他休息了多久?”

    “按照主子的吩咐,好吃好喝伺候着,休息了足足两日,半个时辰前刚睡醒。”

    少年眉梢掠过冷漠寒光,没再说话,径自往府邸深处走去。

    萧君琰刚被喂下一碗粥,手脚上的镣铐还未取下,头发凌乱,脸色苍白无情,整个人显出一种颓败死寂的感觉——这还是睡了一觉之后的状态。

    这一路行来,他整日被困在马车上颠簸,没有得到及时处理的伤势有日渐加重的趋势,戴着镣铐的身体更是一日比一日疲惫。

    除了解决身体需求时可以短暂离开马车之外,其他时候加快赶路,马车的剧烈颠簸让他想睡一个觉都难如登天。

    一路折腾煎熬,饮食不及时,押送他的这些人只负责保他不死,压根不可能把他当成将军伺候着,几乎都是等他饿得两眼昏花,颠簸得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才会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给他一点水或者一碗粥。

    好不容易到了栾城,萧君琰当真是被折磨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他以为这条命会折在路上。

    没想到抵达栾城之后,黑衣人破天荒的把他从马车上抬下来,并大发慈悲似的给了他休息的时间。

    且一休息就是两天。

    这期间不但饭食好了许多,汤药也一日三餐按时煎给他喝,吃饱喝足了,昏天暗地睡了整整一个昼夜,萧君琰才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虽然浑身无处不疼,头也昏昏沉沉胀得厉害。

    但是比起连日来虚弱无力的状态好了很多。

    他以为是因为即将抵达帝都,所以这些人才给他几天好日子,然而他很快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少年沉默而无声地踏进他的房里,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无声的压力笼罩下来,让人心头不祥。

    萧君琰对上容苍那张煞神似的容颜,瞳眸骤缩:“容苍?”

    修长瘦削的身姿,挺拔孤傲的脊背,清贵俊美的容貌,眉眼间萦绕着一层寒冰刺骨的色泽。

    明明没有任何官职在身,对于萧君琰这种执掌兵权上过战场的人来说,以往甚至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然而此时的容苍,却没来由地让人感到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