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此去，真的只是去走一遭，甚至连躯体都没带。
因为带了躯体，还想进鬼市就格外艰难了。这是阿飘说的。
松荫作为一只鬼多年，虽曾听过鬼市大名，却从来没有机会去过。
因为鬼市里除却等待投胎的新鬼外，便是天生的人杰，像他们这种游魂，是没什么机会去往鬼市的。
可鬼市之鬼，却也不少。
可别忘了，人世出彩之人几多，鬼市出彩之鬼亦会有几多。
短时间内人杰虽算不上多，可架不住时间久。
古往今来，不论是英年早逝，还是病死卧榻，又或者寿终正寝的人杰，不说几万，也得有几千。
他们当中不乏生无眷恋投胎去的，却仍有一些，因着某些念想不愿转世永远停在了鬼市。
所以真要问起来，哪里人才最多，毫不意外，一定是鬼市。
听老大这样介绍的时候，松荫对鬼市充满憧憬，可当他们在山林中站定之时，松荫开始觉得奇怪了。
若真要说奇怪之处，那便是——太荒芜了。
茫茫山林中，突兀地枯死一片，就像遭遇什么掠夺一样，那方圆几百里的地方，尽数秃了。
树杆枝桠，干枯死瘪，竟连一片枯叶在此，都是奢侈之物。
“老、老大，这……”
阿飘对他的反应倒不见惊讶，只是语气感慨：“想不到吧，众鬼歆羡的魍魉鬼域，竟是这般让人失望。”
松荫自觉自己好像说错话，“老大，我不是那个意思。”
阿飘没回答什么，“走吧，天亮之前我们还得赶回去。”
他们不再说话，沉默着飞越枯林。
枯林蔓延数百里，莫说是人行走，便是鬼飘荡在半空中，也会生出一股幽寂的情绪，太静了，什么生物也没有，风吹过刮过，都不曾激起一粒微尘。
黑夜不能阻断鬼之视线，因而这如同大火燎过的山林，将它的孤独与荒辽肆无忌惮地展示在夜空之下，也映照进松荫的眼里。
好几次他都想开口问点什么，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百里枯林后，他们在一株小树苗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