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世上不卖后悔药,也没有‘早知道’。
这个当下,一个念头蓦然划过脑海,纠结的眉眼骤然凝滞,下一刻,渐渐舒展开来。
“这里是堰州……李纯仁镇守的堰州……”她念念有词,眼中仿若燃起一束光,“王鄂把自己写进了《千秋策》,那我们岂不是能在这里遇见他!”
说毕,江芹身上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宋延望着她,十足兴奋的神色,哪还有先前愁云惨淡的模样。
“如若照你所说,王鄂为大梁书《千秋策》,意在警醒重文轻武的朝局,在其苦心造诣之下,必有一缕心魂藏匿在书中。”
她的表情立马提了起来,两眼直放光,满心期待他往下说。
宋延不自知地微微一笑,“书中李纯仁麾下的军师王鄂,与王鄂其人心性样貌应当不存差距。心魂相通,若能见到,便如同见到已逝的王鄂。”
“天呐。”江芹赶紧揪下一大块馒头塞进嘴里,压压惊,还压压喜,“我们……居然能见到王鄂!”
“不好吗?”宋延看着她的眼睛,“你不是想亲眼见他一面,问问《西海志》后续如何。”
好,当然好,只是……
江芹目光转向那碗水上,脸上笑意渐冷。书中写到,李纯仁镇守堰州时,城外夏朝太子刘符屯兵三万驻扎营寨,计划困死城内所有人,偏偏堰州城内无井无水,可人最离不开的就是水。
对于城内军民而言,正值生死存亡之际。
“找到心魂,我们便能离开这里。”宋延道。
江芹捧起面前的碗,水面倒映她的眉眼,一想到书中所描述的惨烈情形,这碗水如有千斤重,她自觉不是很渴,先将水放下了,“不如我们出去瞧瞧,看看现在城中是什么个情况。”
“也好。”
两人稍作收拾,系上斗篷,迎着风雪走上堰州街头。
街上冷冷清清,只能偶尔见到几个巡城士兵。冷风刺骨,吹得江芹的绒毛兜帽一再向后翻下,宋延只好停步,命她站好,亲手为她掸去发髻上的雪花,重新将帽子覆上,系好系绳。
那一圈白色的绒毛圈出她被风吹出水光的眼,吹得微微发红的鼻尖,说不出的玉雪可人。
“阿——嚏!”她立刻捂住嘴,吸吸鼻子,充满歉意地望住他。
“走吧。”宋延说着,侧身后退一步,脚下不自觉挨近她几分。
没走多久,斗篷上几乎落满了雪花。左右两排民宅屋顶上只有薄薄一层雪,地面的雪稍厚些,踩上后咯吱咯吱响,发出令人倒牙的声音。
走到街尾,正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撑伞的男子蹲在家门前“扫雪”,两人静静看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