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过去了,湫珩直勾勾的盯着满面春风楼,片刻也没移开过眼神,她的脑袋中想的全是上官和沈林霰经受不住诱惑,花天酒地,不干正事的画面。终于,坐立不安的她决定混进去。

    湫珩走后,英洛望着眼前这个双目失明的人,出尘之姿并非初见,她努力地在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许久才说道:“先生,昨日,谢谢你的伞~”

    “偶然遇见,举手之劳罢了~”先生淡淡的微笑,唇角的弧度恰如他们的一面之缘,回复之后不再多说一个字,似乎也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英洛望着他,反复韵味着举手之劳这四个字。

    他的笑刻意得不像点头之交,熟悉却又形同陌路。

    湫珩来到满面春风,从老鸨口中得知沈林霰去了百结娘子的房间,只好守在雅间旁,七上八下地等待着。

    雅间里,百结娘子与沈林霰对面而席,娘子斟上一杯酒后柔情地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沈林霰~”

    “沈公子,那小女子献丑,先为公子抚琴一曲~”

    她跪坐在古筝前,芊芊素手拨弄着细如发丝的琴弦,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流淌过低吟婉转的琴声,漾起的靡靡之音如慕如诉。

    沈林霰双目微合,沉浸在这片刻的清静之中。

    指尖轻抚,琴声渐落。百结娘子款款行至他的身后,双手抚在他的肩上温婉地揉捏着,又凑到他的耳边细语道:“客官,见您心神俱疲,让我为您舒缓舒缓~”

    “姑娘昨日可否去过拍卖行,可有见过云梦琉璃片?”

    沈林霰猛然间发问,百结娘子的心突如绷住的琴弦,揉捏的动作停顿了一个心跳节拍,又装作毫不知情的说道:“小女子不知客官说的此物是什么呢~”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试探着将手伸入他的胸口处,只是很快便被沈林霰推到了一边,“还望姑娘自重~”

    面对诱惑丝毫不为之所动,百结还是头一回见到,略带哭腔地问道:“往日来我这里的客官都没见您这样的,不知百结哪里做得不好,惹恼了您,还望指出。倘若没伺候好您,定会被妈妈责罚的~”

    她背过身子,又是低头掩面擦拭着眼角的泪珠。

    沈林霰起身,走到她的身旁,抓住她的手问道:“刚刚你说你没有去过拍卖行,那不知今早将丝帕落在地上的人又是谁?”

    百结娘子纵然有些心虚,依旧毫无躲闪望着他的眼睛说道:“就凭一条丝帕便断定那人是小女子,客官是不是太过武断了~”

    湫珩见沈林霰久久未出屋,终究是按捺不住推开了门。她假意自己喝醉了酒,微笑着喊了声百结娘子,却不早不晚看见了他握着她的手这一幕。

    空气停止流动,沈林霰见状自觉地匆匆放下握着的手腕。

    湫珩的笑呆滞在面部肌肉上,只是说了句,“不好意思,我走错了~”,便匆匆地拖着僵硬的身子笔直地背过去,给他们掩上了门。

    背对着雅间,她的思绪懵作一团麻球,那一霎,只觉有根绣花针不偏不倚地落在心尖,痛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