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很静,知了早被粘得没了,满地白亮的大太阳,砖缝之间,蔫搭搭地弯着几根细草,树叶子也都萎着。
红药跌跌撞撞被小宫女拉进花园,穿过几道小径,便来到了一处很大的山石子前。
“蹲这儿。”小宫女伸手一指某处背阴处,示意红药蹲下,复又抬手擦去鼻尖儿上的细汗。
红药老老实实地蹲了下去。
诚如前世。
而后,悄然四顾,心下生出几分感慨。
几十年过去,物是人非,这片山石子亦尝于梦中出现,而此时、此刻,梦中之人、之事、之物,就在她的眼前,触手可及。
“啧,往哪儿摸呢你。”小宫女像是又恼了,声音也凶。
红药被她说得怔了怔,低头一瞧,便见自己的手正搭在石头上。
还真摸上了!
她忙缩手,抬头陪笑道:“姑姑恕罪。”
口口声声姑姑,并非红药示弱,而是这小宫女虽瞧着不比红药大两岁,却是一身头宫女的服色,比红药高着两级还多呢,自然得称一声姑姑。
哪怕红药自觉能当她祖奶奶。
小宫女鼻孔翘上天,“哼”了一声,竖起手指朝红药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旋即面朝山石子下方一个很小的洞口屈了屈膝,柔声道:“殿下,我找了个人来陪您说话,这样儿您就不会闷了。”
“……”洞中并无回音。
“殿下,奴婢这就去找吴嬷嬷来,到时候您就自个儿出来,好不好?”小宫女细声软语,鼻尖儿上又有了汗。
“……”石洞里依旧没有回音,仿佛那小宫女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她毫不气馁,再接再厉:“那奴婢这就去了,您便在里头歇着吧,若是闷了,便和这丫头说话。”
“……”还是毫无动静。
红药往边上瞅了瞅,却见那洞口约两尺见方,小孩子能钻进去,大人进去就比较困难了。
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唉——”
这一叹,却是出自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