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逾在风原城休息了一晚,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安稳。

    她总觉得敌国的飞机随时能转悠到上空,把陷入睡梦的她炸死,直到后半夜才闭眼……

    第二天,钟逾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三两下换好衣服,迅速过去打开门,就见一起工作了七八年的同志满头汗地在门口喘气。

    “怎么了?”钟逾问他。

    他说:“今天又走不成了,清早四五点时火车站被炸了,死了上百个人,铁路也坏了,姜先生召集大家现在去开个会。”

    ……

    五分钟后,钟逾来到一个大厅。

    大厅里聚满了人,几乎是边夏这些年的所有负责人,五六十个,就连平时除了工作很少和众人交流的外国工程师——奥古斯特都在。

    钟逾见阿冬坐在角落的位置,就走过去和她坐在了一块儿。

    姜清源是这支队伍的核心人物,但他尚未到场,所以会议不能开始。

    大厅里窃窃私语声不断,钟逾隐隐约约听清一些,都是关于战争的——

    “风原地方,历代大规模……”

    “别等修车站了,谁知道那些龟孙子明天推进到哪里?”

    “还是等修车站吧?就算要走,我们的腿怎么跑得过机器?那些狗日的就喜欢搞空袭,我们这支队伍人不少,能避开几次?”

    阿冬扯了扯钟逾的胳膊:“楚逾姐,我们会怎么样?”

    钟逾看着她,试图给她一个答案,可最终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儿,姜清源终于到了大厅,他一步步朝着大厅中心的椅子走去,步伐缓慢。

    钟逾忽然意识到,十年前的姜清源还算意气风发,而今天的姜清源老态龙钟。

    其实从六年前东北出事开始,他的身体就一年不如一年,直到现在,完全是个枯瘦老人的模样。

    这些年姜清源就像队伍的大家长一般,钟逾自知受了他颇多照顾,见他这幅模样也感到心酸。

    姜清源在主位坐下,他的视线在大厅转了一圈,人数已经被他清点完毕:“很好,人到齐了。”

    旁边的男子立马发声:“姜先生,大伙儿都习惯听您的了,现在倭军要打到风原城了,铁路也炸了,您说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