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寝席一角不知怎的就摸出块略沉的牌子来,一面篆书雕的正是“京”字,乍看却是极似当初杜思圆怀里揣着的,后又被凌飞搜刮走的那一面金漆令牌。
周延琪捏着牌子,默念往事忆昔人,满腹心事重重。本以为遣使求婚,寻访东洛公主便可使东洛应允自家与思圆结亲,却怎料东洛王竟惘顾前情,不念亲伦,明知思圆乃东洛皇脉正统不但不与正名赐婚,反是诬其通敌叛国而追索天下。
难不成……他拿着金牌的右手渐渐收紧,此物竟是害了你么?也罢!既已君臣反目,父女成仇,待我将你寻到,东洛之名尽皆虚也!
此时西京王俞想俞恨,再思及那日凌飞面呈金牌叙原委,竟是巴巴地将人放走,单只捞得牌子回来,那不知者不应罪实在是气煞我也!不得已只能托词搜寻东洛间作下令封城暗查,却又不曾细究那画影图形所画为何,足见造化弄人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那日杜思圆入得肖府,于肖千朔内室侍从,事无巨细皆须一一应付。
此时她正立于一方绣屏外,手捧熏制后的丝衣静待。那绣屏一侧只觉是馨香四溢,水雾缭绕,内中一人正自兰汤沐浴。
思圆候在屏外独等人来唤,一双妙目四处打转就是不望屏上看,待转至不远处的窗外时忽见一黄衣小童,手持弹子又蹦又跳,玩得是不亦乐乎。
这回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思圆心说看我逮到了管教你饱!不过……回头一瞧,但见屏上人影幢幢,又闻水声依稀,估摸着那人出浴尚早,她便蹑手蹑脚放下手中衣饰,自窗前纵身一跃,追寻而去。
要说那童儿年岁尚浅,素来顽劣,还不知打从何处得来的弹子,很是新鲜有趣,净干些射雀儿弹狗的勾当,这会儿正自得意呢,忽觉脑后生风,不觉转头观瞧。只见一条黑影杀气蒸腾而上,待他认清来者方醒悟过来,赶忙丢下弹子拔腿就跑。
“好小子,哪里跑!”
杜思圆见他欲逃,自是不肯善罢甘休,穿门过户几个起落便立在那小童面前。童儿一时不察只猛的一头撞进思圆怀中,给来了个正中下怀。
小童:哎哟!
一抬头就被思圆拎着衣裳提了起来,他拳打脚踢挣扎不休却硬是挣不脱。
小童:你……你放开我!
杜思圆:怎的?不服气?
她半蹲下去,把个童儿提至眼前,似笑非笑问道。
小童:哼!
杜思圆:我也不为难你,只是把我给你的东西还我,这便放你走可好?
思圆耐心哄道,只盼这小子识趣。
小童:东西给了我那自然归我,想要回去?哼,再来换罢!
他一听思圆的来意却不忙着挣扎了,两眼骨碌一转就坐地起价。杜思圆闻言手上一抖,且耐住性子继续追问。
杜思圆:那你……欲、换、何、物?!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回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