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统元年十二月十八日,辰时。
连下了两天的雪晴了,红日东升,将蜀都西山照得银光锃亮。蜀郡郡城周围,三三两两的人影开始出现。
申灿眯着眼睛望了望西边的山岭,在寒风之中缩了缩脖子。
“瓜娃儿,你又在偷懒!”
他才转过身来,便被人踹了一脚,他身体一个趔趄,赶忙扶正头盔,拄起了长矛:“哪个,哪个胆敢袭军!”
“若你大爷我欲袭军,你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回啦!”踹他的人劈手又给他的皮盔来了一下,打得他晕头转向。
不过申灿总算看清楚来人了,当即点头哈腰道:“三大爷,原来是你!”
“你瓜娃长点心,不要做个憨儿,这几日情形不对!”被他称为三大爷的老卒道。
申灿嘿嘿干笑了两声:“还能有什么不对,每日里不都这样过么?”
“你懂个锤子,这几日入城的流民数量不对!”老卒冷笑道。
“有啥不对,每日都是那般,不是听闻中原打起仗来了么,汉中那边都受波及,流民全逃来了呗。”
“蠢货,汉中至蜀郡,山道崎岖,流民哪里那么容易来,你这厮守着大门也不晓得打听,流民非是来自汉中,而是来自周边!”老卒又骂了一声。
“那也不须我们操心啊,我们不过是小卒罢了,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申灿嘟囔了一声。
老卒摇了摇头,情知这个年轻的门卒见识浅薄,再加上蜀地太平时久,故此人心都失去了警惕。
也只有这他样自外流入蜀中的,经过流离动乱,才知道这等情形是何等不正常。
但他知道又有何用,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门吏,每日里看着一个城门便是他的全部事情了。
老卒忧心忡忡之时,那些到门前的流民已经聚拢过来。
这些游民一个个失魂落魄,看上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老卒看着他们,心中多少有些不忍:“这些该死的青狼羌!”
“这与青狼羌有什么关系?”申灿好奇地问道。
“若不是青狼羌入蜀,哪里会有这许多流民?”老卒道。
“说起羌人,咱们城中兴安坊有家羌人开的汤饼铺子,里面羌人的羊肉炙很好,三大爷,何时请我去吃一吃吧?”
老卒冷笑了一声:“你这瓜娃每月的俸饷尽数投到那半掩门的胯下去了,还想要你大爷我请你吃?”
“三大爷你是饱人不知饿人饥,若是你将你家宝儿许与我,我定然会每日里守在家中,再也不去烟柳之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