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长乐宫。
这座巨大的宫殿之前,如今是一片肃穆。
站在大殿之前等待上朝的众人,同样也是一片肃穆。
不少人的目光会瞄向班列右手最前的位置。
那个位置原本是丞相上官鸿的,但此时,已经空了许多次了。
大秦天子历来勤政,烈武帝时更是改此前七日一朝的规矩,换为三日一朝。每到朝会之时,在咸阳城中的六品以上官员,尽数要于大早齐聚于长乐宫之前,他们往往夜半时分便要从自家出发,为的就只是在大殿之上站上一个时辰,然后散朝回官署办事。
烈武帝之后,军政大权到了大将军等五辅手中,五辅自然不会再弄得这么麻烦,他们又将三日一朝改为十日一朝,天子但垂拱而治,凡事五辅商议决定,大事才在朝会之时通报天子。这一制度,并没有因为大殿上所坐的天子变化而改变,故此,如今朝会仍然是十日一次。上官鸿身为丞相,理当参与,不过这年余时光里,他的身体多病,屡屡乞假,因此经常不来。
可就算他连续三四次不来,只要身体稍好,下一次他便又会出现在班列之位上,因此众人对此都已经习惯了。只不过,今次非同寻常,所有人都知晓,那位总是说“镇之以静”的老丞相,再也不会来了。
此年九月初九,丞相上官鸿薨于宅邸,故此九月初十的朝会之上,丞相之位出现了空缺。
铁青着脸的太尉李非,位于那个空缺的位置之后,他只需要上前一步,便可以站在那位置之上,但他却始终未曾逾越。
与他相对,面色平静不知喜怒的大将军曹猛,站在武官第一的位置,看都不曾往这边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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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明,景阳钟响起,上朝的时间快到了。
但天子嬴吉却还没有出现。
李非终于按捺不住,沉声道:“大将军!”
曹猛斜过脸来,冷淡地道:“太尉有何事?”
“天子何在?”李非振臂问道:“天子为何到如今还没有出来?”
曹猛不耐烦地道:“你问我,我又如何知道,天子不是小孩子了,他自有主意!”
“他自有主意?为何从日上官丞相一死,你便派兵围长乐、未央二宫,为何这一日过去了,宫中没有半点消息传出来?”李非厉声喝道:“大将军,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曹猛一振衣袖,阴沉沉看着李非:“说起此事,我倒也想问问,上官老儿尚未死,你便暗中遣人联络九门,你治下南军,为何频繁调动?”
李非冷声道:“大将军是在怀疑我?”
“非是我怀疑太尉你,而是上官鸿既死,我不得不以防意外。”曹猛回过头,又继续看着那黝深的门洞。
上官鸿活着的时候,他对其算得上是尊敬有加,但上官鸿既死,他说话时就毫不客气,完全不掩饰自己对上官鸿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