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宾客们不怀好意的调笑声,聂父气得浑身发抖,还没等他说些什么,聂慈便主动上前一步,淡声开口:
“大人,琼琚与霞照没有任何瓜葛。”
“一派胡言!瓷胎需在高温中烧炼成型,对釉料的配方要求极高,稍有差池,就会导致瓷胎碎裂,沦为毫无价值的残片。要是没有霞照的釉方,你不可能调配出相似的颜色!”
孙泽生刻意拔高了声调,他准备在赏瓷会上揭穿聂慈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名女子究竟恶毒到了何种程度。
“相似的颜色?”
聂慈唇瓣轻启,低笑着开口:“孙少爷,你确定琼琚与霞照颜色相似吗?”
“聂小姐,小老儿劝你莫要狡辩了,但凡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两种瓷器岂止是相似,简直可以说一模一样。”一名蓄着长须的老者摇头晃脑道。
聂慈站在展台前,随手拿起自己烧制的瓷碗和孙家的瓷瓶,不紧不慢地走到二楼的窗棂附近。
孙泽生猜不出聂慈到底想做什么,他和孙老爷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聂慈,只要你现在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念你初犯,就算霞照的釉方十分贵重,本官也不会对你处以流刑。”
开口时,闵知县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余下两只琼琚瓷上。
不得不说,聂慈年纪虽不大,但在烧瓷一道上确实颇有天赋,制出的琼琚比霞照要精美得多,若是送入京中,肯定能卖出天价。
大业律对“窃盗”行为管控的极其严格,即使没有获得他人财物,只要有盗窃的行为,就得承受笞刑五十,普通人恐怕会送了半条命。
“闵知县还真是心慈,对聂慈这种厚颜无耻的贱人,没必要法外开恩,直接依照律令从重处罚便是,省得聂勋整日盘算着把女儿送到别家,窃取价值万金的釉方。”
“说起来孙家才是苦主,当年孙家对聂老爷子有提携之恩,后来却分道扬镳,为了使两家重归于好,孙泽生迎娶了聂慈,可谓是仁至义尽,于情于理都不该再容忍聂家无耻的行径。”
“谁让孙家人厚道呢?人善被人欺,日后可得防着点聂家!”
此时此刻,聂母和颜舒棠站在人群中,听到众人鄙夷轻贱的词句,聂母额角迸起青筋,保养得宜的面容也变得格外扭曲。
“娘,您别生气,许是姐姐有什么苦衷,否则她也不会这么做。”颜舒棠柔声规劝。
“你不必替那个混账东西说话,她立身不正,心思全都放在旁门左道上,才会牵连了聂家,害得我们被旁人指指点点,但凡她窃取霞照釉方之前,想一想身后的聂家,也不会做出这种为人所不齿的蠢事!”
这么多年来,即便聂家一直在走下坡路,聂父却尽心竭力的照顾妻儿,从来没有聂母受过委屈,以至于聂母根本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
“闵知县爱民如子、心地良善,肯定会给姐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孙家也不会继续追究的。”
边说着,颜舒棠边抬起眼帘端量聂慈,她不知道这个名义上的姐姐究竟想做什么,毕竟人证物证俱在,任凭聂慈巧舌如簧,也无法洗清自己身上的污点。
晌午时分正是日光最烈的时候,明亮的光线照在莹润的瓷碗上,产生一种奇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