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阮阮回到长春宫时,今上正发着大火。

    名贵瓷片碎了一地,满目狼藉,甚至连他平日里最爱的天青色茶盏,都被他摔得四分五裂。

    这茶盏阮阮识得,国朝有五大名窑,分是汝、官、哥、钧、定,其中最厉害的,就属汝窑系。文人学子中,更有一句:纵有家财万贯,不及汝瓷一片。

    而这天青色茶盏,更是汝窑中,最漂亮也最难烧制的,杜敬业将它寻来送给今上,今上尤为喜欢,常将它握在手中把玩。

    阮阮屏息凝神,留意他神色,小心翼翼进殿。

    今上听见脚步声响,原本背对着她的身子急促转身,面容阴郁,厉声逼问。

    “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守着我?你可知道,我一睁眼,见不到你是有多着急?”

    阮阮闻言,心头一滞。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入了他的眼,他又到底是喜欢了她哪里?

    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依恋,让她慌乱,无所适从。

    阮阮深呼吸,告诉自己,他的情.爱,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能当真。

    她微微欠身,向他行礼,“官家生辰快到了,皇后唤奴商议,想给官家您一个惊喜。”

    “真的?”今上听了,满是不信。

    阮阮点头,抬眸以真诚看他,与他目光相对,他这才慢慢信了,眸中冷凝之色稍缓,渐渐由愤怒转为警告。

    “下一次,不论去哪里,都要提前报备,听到了没有?”他蹙眉,面色冷淡,一步步向阮阮靠近。

    他个子高,仅比曹不休矮一个发尖,但虽同样都是大个子,可给阮阮的感觉,却相去甚远。

    曹不休站在她跟前,她会仰视他,会情不自禁信任他,发自内心将他当作依靠,他让她觉着轻松,自在,从不用考虑自己的话是不是会惹怒他。

    但,在今上面前,阮阮只觉心头沉重,喘不过气来,他让她想逃,想躲避。

    “好。”阮阮点头,有了前车之鉴,她不敢违拗他,更不想将他激怒。

    她很害怕,怕自己一不小心,勾动他对曹不休的怒气。

    “算你还有良心,还记得我是病人。”

    今上斜睨阮阮一眼,说话时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带着几分怨气,但更多的是撒娇。

    只是这样的语气,让阮阮更觉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