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问得极其放肆,今上锁眉,眼中鲜有带了点谨醒意味,但仍旧是宠溺。
大家都在等明皇后的反应,却见她语调和缓,像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自幼舞枪弄棒,到底皮肉紧实些,不如妹妹细腻光滑,但也未出现妹妹所说的情形,倒是妹妹……”
皇后唇边浮出点点笑意,“妹妹肤如凝脂,倒确实需要细细保养,不要花了肚皮。但这都是后话,妹妹年轻,需要好好伺候官家,切莫辜负了官家的宠爱,早日为官家开枝散叶才最重要。”
明皇后目光笑盈盈扫向明心,话虽说的婉转,但此刻的语气却已经变了,不似以往的温和忍让,而是居上位者对下位者的郑重警告。
皇后一壁说,一壁给君实扇风。水阁风景宜人,却有一处不好,水蚊子太多,而这类蚊子又极喜欢白白嫩嫩的小孩儿,若叮一处,红肿半天不退。
明皇后将君实交给奶娘,“送孩子回去吧,不要让他被蚊虫咬了。”
皇后一语,明心白了面庞,紧咬牙床,面上不悦。
奶娘是个直筒子脾气,一心向着君实与皇后,现见皇后被明心欺负,她才不管什么她二人是不是姊妹,只觉心头不吐不快。
“官家,娘娘,您瞧君实这眼睛,又大又有神,就像照着官家脸模子刻出来的一般。这脸蛋手臂,晶莹剔透,与那上品好玉雕出来的玉人儿再无差异。”
奶娘将君实往今上身边抱了抱,今上的注意力果真被吸引了过去,撇开明心,伸出双臂接抱住君实,面上尽显慈父之态,转顾明皇后时眼底也多了几分柔情。
“皇后辛苦了。”今上微笑,腾出一只手来搭上明皇后手腕,“你生产那日,是朕不对,朕不知妇人产子是这么凶险,那日见一盆盆血水从朕面前而过,朕其实就后悔了。”
今上含笑,又补充道,“所以那日,她们问朕,是要保你还是皇子,朕当时心底其实是恼火的,朕爱君实,朕更爱你。”
皇后温柔与他对视,回以淡淡笑容,却没有回应今上的深情告白。
明心幡然拂袖,面上尽是不乐,直接举杯,送了一杯酒进肚。
阮阮低眉垂目,轻轻吐气,嘴角勾起朗然笑意,虽不觉畅快淋漓,但总算没有憋气。
经此一闹,皇后不怒自威,再无人敢寻事,就连明心也收敛了许多,觥筹交错,大家软语笑谈,却无一另外都再不附和明心。
席至尾声,曲终人散时,却不期然出了一小插曲。
皇后与席间一华贵夫人相谈甚欢,那夫人口干,皇后见状命宫女给她添热茶。
宫女应召而至,刚举起茶壶,却听一孩童扬声惊呼,宫女被吓,握茶壶的手偏向一侧,热水直冲那夫人浇去。
阮阮一眼瞥见,快速夺步上前,果断伸出双手,以掌心去接热茶,滚烫的热水捧在手心,阮阮颤抖着双手,纵是钻心疼痛袭来,仍咬牙冷静无声接下。
“孩子。”那夫人反应过来,面露焦急,不顾自己被打湿的裙摆,忙取过手边茶盏送到阮阮手边,“快将手中烫水扔了。”
阮阮屏住呼吸,小心移动,对准茶盏,松开手心,直待所有热茶离手,掌心已是大红一片,连起几个水泡,双臂因为疼痛而颤抖不已。
她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躬身对那夫人行礼,“夫人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