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淮突然出声,“我爸把我丢雪地里,说不要我了。”
席姝一愣。
“他站在树底下,说‘女人除了找男人要钱,还能干什么,天天摊着手,活也不干,工也不打,吃喝拉撒都得找他要钱’,‘你马上上小学了,没钱给你交学费,大手大脚花钱,不知道大人辛苦。’”
“那天下雪,我穿得不多。”
她声音虚无缥缈,“我冷得瑟瑟发抖,脸发青,站雪地里大半个小时,他不让我动,说动了就别回家,别去上学了。”
“我老实,怕他把我丢下,就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风刮在脸上像刀子,雪融化在我肩膀上,头发里,钻进我的身体,我抱着胳膊,心里什么都想不到,脑子特别空,我爸就坐在旁边,念叨啊,说你快点长大,找个人结婚多收点彩礼,家里也没个男娃娃,就当这十几二十年的养育费。”
“我回去生了一场大病,没过多久他就不见了,别人说是不知道入室抢劫了哪个人,钱没抢到多少,把人弄死了,自己也吃了枪子,我妈就跟我说,他觉得家里穷,跟别的女人跑了。”
“我学习好,家庭不好,亲戚朋友觉得我很可怜,都遮遮掩掩说跟别的女人跑了,但总有些风言风语传到我耳朵里,我就当听不到,从别的小学转学,转了另一个学校,基本就没人知道了,还是我当初的班主任帮的忙。”
郁淮脸上云淡风轻,说话语调也很随意。
“我毕业想去考公,想进体制,大学毕业前考试笔试过了,死在了三代上,所以我就做了别的,或许……或许没有这个,我俩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她收回目光,看着情绪不明的席姝,浅浅一笑,道:“想什么呢?”
席姝摇头:“没想什么。”
手里的暖宝宝,质地很好,毛茸茸的,温暖又慰贴,她让席姝把手也放进来。
席姝别别扭扭的:“一双手位置就占满了,我伸进来容易把热度都要了。”
郁淮淡淡的笑了起来,旁边有躺椅,躺椅上面有白白的绒毛毯,恰好能容纳两个人,她拉着他躺下来,拿着毛毯往身上一盖。
席姝脸颊微红,也不知道是被热出来的,还是觉得距离太近,紧张出来的。
两个人挤在一个躺椅上,往外面看,动来动去不停,就很容易贴在一块,席姝心说还好我穿的厚,不然碰一块了多尴尬。
“我那时很讨厌雪。”
郁淮轻声说,“雪让我生病,让我难过,还让我冷得发抖,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席姝身上暖烘烘,耳朵也烧了起来,明明不冷她却打了个哆嗦,问:“哪里不一样。”
郁淮回过头看着她,温柔的说:“因为我现在,能掌控自己的生活了。”
“我现在很暖,还有你。”
席姝轻呵:“女人的嘴,骗人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