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赫山。
冬日午后,呼啸的山风里挟着凛冽夜露,在林深处摧枯拉朽。
仁智院藏书阁正堂里,气氛却热火朝天。
正堂中间的大方桌上有几张赫山地形图凌乱堆叠,最上面铺着一场简略的屋院布局草图。
一群人围着这桌子,七嘴八舌地各抒己见。
“碾磨坊为什么要离瀑布这么近?若硝气受潮走拽,那就废了。”
“所以要想法子做好密闭防潮。”
“赵大人打算做一套新玩意儿来试试,借水力舂磨,能比人力所出均匀,更精细。”
“这么厉害?那往后就不需人力了?”
“不现实。就算借水力,最多就是水车。考虑瀑布的水流冲力并不恒定这因素,若想催动……”
“别吵别吵!安静!说北麓布局图呢,怎么扯到瀑布水流冲力了?”
郁绘被吵得耳朵发疼,恨不能抱头鼠窜。
“借水力是赵大人的构想,问问他不就清楚了?”
众人望向窝在椅中发愣的赵渭。
赵渭裹着件墨色狐裘氅,右手握着笔,目光怔忪地望着门外院中。
他肤色偏白,面容英俊,轮廓清癯,剑眉入鬓,眸底含星。
墨黑狐裘在他身上丝毫不显沉闷,反而彰显出一种恰到好处的贵重华彩。
若单论他此刻静坐不动的画面,倒是幅赏心悦目的美男图。
可他长久保持同样的姿势,神情却阴晴不定地变来变去,这就很瘆人。
郁绘歪头觑了片刻,心惊胆跳地看向陈至轩:“房宅营造对赵大人来说不难啊。就画个北麓楼院营造图而已,怎么跟神魂出窍似的?”
“谁知道?从利城回来这几天一直这样,时不时就神游太虚。”
陈至轩推了推郁绘,勾唇使坏。
“我猜这会儿他的耳朵就是个摆设。不信你去试试,贴着他耳朵吼,看他能不能回魂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