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床单被掀开了,露出一张毫无生气的、青白色的面庞。
白典微微摇晃了两下,勉强站住了。
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只持续了两三秒,但他的心脏却在一直下坠,像是要沉没到看不见阳光的深渊里去。
鼻腔中的酸涩化作尖锐的痛楚朝着眼眶扩散,他咬牙忍住,一边提醒自己现在还没到崩溃的时候。
他将视线重新转向绿医生,甚至假装没有看见担架上的那具尸体。
“你刚才还有一半话没说完。那些水母是怎么回事,这座岛上还有什么秘密。”
“小白,你可以伤心难过,没关系的。”
绿医生却反过来安慰他:“卫长庚是个不错的人,只可惜他不是我们的同路人。”
“我也不想做你的同路人!我只想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典一口气哽在喉咙里,终于是发泄了出来。
“你们杀了这么多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事情不都明摆着吗?!”
赝品白典用一种尖锐刺耳的声音夺过了话题。
“我们也是受害者,只不过被做成了海洋生物。当年那些蠢货警察只顾着解放陆地上的受害者。至于我们的存在…只有毛刺槐那疯子一个人知道!”
白典冷漠地看着他:“可毛刺槐自杀了,就在你们面前。你第一次袭击我的时候,我在你的脑海里看见了。”
“用不着你提醒,这事我一辈子忘不了!”
赝品白典一拳砸在担架床上。
“那个恶魔,我们恨不得一刀刀把他活剐,却又比谁都期望他能活着…他躲到海底的密室里,我们哀嚎着哀求着拍打着窗户希望他能说出真相…可他却对着我们割断了自己的喉咙!从那往后,再没人知道我们成了水母,没人知道!没人知道!!”
偌大的地下实验室里回荡着他的哀鸣。
“你知道吗……他给我们挑选的是一种几乎永生不死的水母。第一个五十年,我们想变回人类,重新长出双手拥抱亲人;
“第二个五十年,我们努力记住人类的语言,渴望倾诉孤独和痛苦;
“第三个五十年,我们一边不停提醒自己是人类,一边开始寻找机会刺伤下海游泳的人,希望毒素造成的濒死状态能激发彼此的精神交流;
“而现在,我们已经不在乎自己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们只要复仇!要发泄!要让所有人都尝到我们这一百五十年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