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冰道:“你怀疑太极公以孙子为饵,诱骗我们来此有入无出之地?”
卓凌寒摇头道:“实在不像。”
夏语冰道:“我也不信太极公会存心害我,而且爹爹断无理由带他来此,他又怎会知道这里的古怪?”
卓凌寒道:“难道这里才是真正的‘蓬莱仙境’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夏语冰道:“你先莫要出声,待我仔细想想。”
卓凌寒见她闭目沉思,不住四下环视,心道:“若能和冰儿长居于此,那可真是神仙般的日子,但师父将一身技艺倾囊相授,我责任重大,冰儿也愿和我共同承担,我堂堂大丈夫,岂可反而只顾儿女私情?”
只这一走神,夏语冰已睁开眼来,将他衣角撕下长长一条,卓凌寒奇道:“你撕我衣服做甚么?”
夏语冰道:“我身上的面料可比你的矜贵多啦,不撕你的,难不成还撕我自己的么?”
卓凌寒道:“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夏语冰抿嘴一笑,在头上缠圈打结,蒙住自己双眼,卓凌寒更是不解,道:“冰儿……”
夏语冰道:“凌寒哥哥,从这一刻开始,我带着你走,接下来不管你看见甚么,都不可出声,免得教我分心,你只要扶着我,万一我哪步走得不稳,别让我摔跤便是。”
卓凌寒这才明白过来,她想凭借过人记忆,沿来路返回,轻轻道一声“嗯”,扶她站起,右手搂住她腰,将“打狗棒”交到她的手中。
归途又是重重晓色,沥沥泉声,流水飞琼,堆蓝叠翠,走到任何一处,总觉声色虚空,闻其声触手可及,辨其形又恍恍不见其踪,分明身在高山流水,洞天福地,却始终似实似虚,疑真疑幻。
先前楼宇则恰恰相反,曲房邻水,孤馆傍山,忽似近在眼前,忽如远在天边,无论向前走出多少,与自己总是相隔不变。
再走出百步,屋阁乍现身前,卓凌寒自入江湖,凶险境遇经历过不知多少,却从未尝试此时幽谷清音中的不寒而栗。
夏语冰目不视物,又得卓凌寒相扶,心中反而不惧,再走几步,卓凌寒眼前只剩迷离,仿佛二人已被吞没,除却脚下,再难瞧见一步以外,说也奇怪,自己每走一步,足底之路便多出一块,夏语冰每一直行每一折拐,必是踩在玉道之上。
走出足有四五百步,碧瓦玲珑渐穷,翠柯摇曳终见,烟霞秀丽,花木清佳,静中有韵,相逐无心,卓凌寒认出面前雾海便是来处,夏语冰也在此时停下脚步,摘下遮眼粗布。
卓凌寒见爱妻额角沁汗,伸手拂拭,万般疼惜,道:“冰儿你辛苦了,快歇息一会儿罢。”
夏语冰这一路损耗极巨,身心俱疲,面色苍白,点一点头,盘膝坐倒在地,卓凌寒双掌抵住她的后背,以自身内力助她恢复元气。
良晌,卓凌寒道:“冰儿,你好些了么?”
夏语冰道:“好多啦,总算走出适才那鬼地方,想想还真有些后怕。”
卓凌寒道:“自从穿过这道云雾,我也看出这里光照不大自然,眼中所见未必真实,可为何会出现如此景象,我却想不透了。”
夏语冰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曾对你说过的‘海市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