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燕笑道:“对不起,方才有事绊住了。没想到大长公主今天叫来这么多英俊男儿,你相中哪个了?”她兴奋地抬手一指,“我倒是觉得那个男人不错。”
唐蓉好奇,顺着苍翠欲滴的枝叶罅隙看过去,脸色唰地沉下来。
与其说是男人,倒不如说是一位衣冠楚楚的小少年,俊朗的脸盘有一些婴孩的肥硕感,谈笑间神态还带着稚气,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唐蓉嘟起红唇,嗔怪道:“我都十九了,不想老牛吃嫩草,这样的男郎领回家,怕不是要多养一个儿子?”
上官燕与唐蓉同岁,尚未婚嫁,但尝试过的男人不少,尤其挚爱比她年岁小的弟弟。
见唐蓉这么迂腐,上官燕扶额哀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祖宗,你这就是孤陋寡闻了,这世间还是嫩草香,好像一张白纸,你想怎么画就怎么画,比那些老男人强得没谱。再说了,与你同岁的男人大多已有婚配,你这身份是不能给人做妾的,若是续弦也亏,只能吃这些嫩草,没得选。”
她环住唐蓉手臂,亲密贴耳道:“听我一句肺腑之言,尝试一下,绝对好用。”
“没羞没臊!”唐蓉眉尖蹙起,挣脱她的束缚,“我跟你不一样,比我小一个时辰,哪怕是一炷香的,我都接受不了。”
她的声音低沉几分:“如果贺韬真的回不来,我宁肯与青灯古佛相伴,也不愿跟这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成婚,想想就浑身难受。”
“嗐,你这没福气的——”
上官燕话尾托了长腔,嘴巴微微张大,惊诧过后遽然起身,身子崩得笔直。
唐蓉见她一惊一乍,简直枉费名门贵女的身份,正要开口揶揄,却听她说:“臣女上官燕,参见陛下。”
陛下?
这次换唐蓉失仪了,宛如被烫,“噌”一下站起来,胸前束紧的雪波颠颠耸耸。
不知何时,皇帝竟然出现在水榭尽头,步伐极快,待唐蓉行礼后,人已经来到她的身前。
三年不见,温景裕已经比她高出一头多,此时微微俯身,温然笑着,然而话音却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姐姐,不知年岁小的男人哪里得罪你了,竟然让你如此厌弃,宁肯与青灯枯佛为伴,也不肯多垂怜一眼。”
隐隐感到他语气不善,唐蓉一怔,与上官燕互觑一眼,低声道:“臣妇只是随口说说,并无它意。”
“是吗?”温景裕直起腰,深邃的凤眸睇晲着她,“朕觉得上官小姐所言有理,年岁小的比老男人强,姐姐不能心怀偏见。日后不要再说那些任性的话了,我朝盛世康泰,少年皆是意气风发,哪能乳臭未干?”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在唐蓉眉心处告诫似的轻点两下,眼神掠过上官燕,竟有几分赞赏之意。
虎狼之词被皇帝听去,上官燕尴尬地垂下眼睫,而唐蓉额头被点过的地方像被火灼,不明白皇帝为何要计较一句女儿家的戏言。
这心量和清奇的关注点……
唐蓉嘴角如坠千金,勉强扯起来分毫,敷衍道:“是,臣妇谨遵陛下教诲。”
乖顺的回答将温景裕的心火扑灭了几分,然而当他无意间瞥向唐蓉身后时,火气再度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