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有亲密无间的朋友、尽管岌岌可危,却仍算是人生最后一个避风港的家庭,学校里的课业虽然多,但那些厚厚的课本背后,也都是寄托着希望的未来。
直到后来杜薇薇出国,她的父母也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耗尽了情分,选择结束婚姻,她孤身一人背井离乡——
那时候陆知序才发现,她原来很早以前就已经无家可归了。
从此,她被迫给自己竖起盔甲,不把任何人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慢慢变成了一个无所畏惧的人。
晏行川深吸一口气,握住陆知序的手,像是握住了虚幻和现实之间唯一的一段联系,低声道:“我从前一直想,如果能重来一次,那我十七岁的时候一定要把脸皮养厚一点,不管你怎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也要在你心里留下一丝痕迹。”
他一边说,一边又笑了一下:“没想到梦想成真,险些用力过猛了。”
从晏行川在公司里再次遇见陆知序起,他就知道,年少的他从来没有在她脑海中留下过印象。
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晏行川都在后悔,他总是想,倘若他高中时代没有那么淡漠,那他再次遇见陆知序的时候,她是不是能对他多一点好感。
起码不至于见了面也认不出他来。
后来他和陆知序在公司里越吵越凶,只有在他否决她提案的时候,陆总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才会映出一点他的影子。
有时候苦中作乐,晏行川还会安慰自己,起码对她来说,他还是有点不同的。
这么多年来,他就这么一面喜欢陆知序,一面将自己推得和她越来越远。
要不是一觉睡醒,老天爷又给了他一次机会,恐怕他就算再努力八百年,也掰不回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
被晏行川握住的手中传来一点干燥温暖的触感,只有一点,剩下的许多则是晏行川怕她挣开,特意留下的宽松。
陆知序看着晏行川那只惴惴不安的手,在心里慢慢叹了口气。
她反手握紧他的手,说:“你也知道你用力过猛了啊。”
——哪有人喜欢别人,还整天摆一张喜怒无常的臭脸出来怼人的。
“是啊。”
陆知序回握过来的那只手终于彻底瓦解了晏行川这一整夜来仅剩的一点自持,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闷声问:“那你还要跟我在一起吗?”
那你还要跟我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吗?
晏行川说话的时候,陆知序的侧脸就贴在他的胸膛上,他每说一个字,她就能听见他更沉一分的心跳。
她静静听了一会儿他的心跳,良久,才终于慢慢仰起头,忽然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流氓吧?”
晏行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