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宝招领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舒绿给了一个期限,然后准备在腊月份办一个慈善拍卖会,如果有人当场认领也是可以的,没有人认领的珠宝都将在拍卖会上拍出去,所得的善款用于修建福利院。
其中当然有人想要攀附权贵前来冒认的,但是都被舒绿巧妙地打发了。
这一阵子她也没闲着,既然跟叶子璇正式宣战了,总是要先查一查她,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她在这个家中根基太浅,又没有自己的丫鬟心腹,而且家中的人对她明显带着敌意,想要打听消息十分困难。不过好在有个刘嫂对她甚为巴结,刘嫂这个人固然十分势利,看见叶子琛对她好点便巴巴地往前蹭,这倒是给了舒绿一些便利。
舒绿给了她一些好处,向她打听家里每个人的生活习性,只说自己初来乍到怕犯了忌讳,然后又说家里没有跟自己同龄的女孩子,只有叶子璇,自己非常想与她交好,想打听她平常的喜好,结交的人群。
刘嫂一个下人,自然不知道那天舞会发生的事,又急于巴结舒绿,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出去格外卖力地打听。收获还真是不小,让舒绿知道了叶子璇平日的交际十分广泛,不仅仅与霖州城里的名媛交往,就连权贵政要都和她有所往来,而她跟姑爷穆浩初的感情并不好,两人虽然在人前装作十分恩爱,但是关上了门却分房间睡。穆浩初在外面有自己的别苑,经常不回家,叶督军对此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舒绿想到穆浩初那个冷酷的性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稀奇,而且她是亲眼见过他的别苑的,虽然那别院十分空旷,她不能判断他是否真的会住在那里。
不过这个消息对舒绿十分有效,起码来说她若是对叶子璇出手,穆浩初应该不会护短,甚至将来的某一天她还能够利用穆浩初来对付叶子璇。
这些天全城都在戒严,上次的刺杀事件十分恶劣,影响极为广泛,不光霖州的各大报纸进行了好多天的报道,南京那边也进行了报道。这件事引起了南京政府的高度关注,听说下令一定要抓到刺客。
叶子琛这些天都很忙,在家里根本看不到他的影子。舒绿问了副官,才知道他这些天吃住都在前院。而穆浩初也已经很多天看不到了,听说是去了驻地。
舒绿在家中一方面接待前来认领珠宝的富家女眷,一方面复习以往的功课,因为叶督军已经给了她确切的消息,圣约翰附属中学已经答应了她插班到女子部高中一年级,但是入学之后会有一次考试,如果考试通不过,一样没法入学。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便到了腊八节,舒家派人送来了腊八粥,同时带来消息,已经接到了舒绿的母亲和师父,不日便可以抵达霖州。
听到这个消息,舒绿很开心,当天便去跟叶夫人说了,准备回一趟舒家。
叶夫人向来对她没有好脸色,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舞会的事情叶子璇跟她说了什么,这次更是正眼也没瞧舒绿一下,不阴不阳地说道:“我们督军府如今都成了菜市场了,什么阿猫阿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句话若是放在前朝,舒绿就一捏鼻子认了,不过现在已经是民国了,工业在革新、社会在革新、人的思想也在革新。舒绿从小接受的便是民主自由的新式教育,她不是旧宅子里面因循守旧、三从四德的大小姐,也不是乡下没有见识的愚昧妇孺,怎么可能被叶夫人一两句话就唬住?
况且这个时代新式女性不要说回娘家了,就是晚上都可以随便出去跳舞、打牌,各种交际。
退一步说,她根本就不是他们督军府的正经媳妇,当初举行结婚典礼的时候,她顶的是舒雅的名,直到现在,外面的人都只知道督军府的少夫人是舒雅,根本就不知道她舒绿算哪号人物。
听见叶夫人这句话,舒绿心里很不舒服,她虽然平时装乖卖萌,却不是任人捏扁搓圆的性子。此时淡淡一笑:“夫人说的是!不过当时可不是我要进来的,这件事是督军跟我大伯父商量了决定的。夫人要是看我不顺眼,不如跟督军说一声,把我送回去!”
叶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她,此时见自己不过说了她一句,她很快就顶回来了,心头的火噌噌噌便起来了:“你以为我不想吗?要不是舒雅那个贱|胚跟人跑了,你连我们澄明山的山道都上不来!”
舒绿不想跟她吵,不管谁是谁非,她在督军府若是跟夫人吵架被叶督军或者她的大伯父舒扬知道了,都不好。况且这个叶夫人是大少帅的生母,大少帅虽然对她有些善意,但如果她对他母亲不敬,极可能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可不想失去大少帅这座靠山。
舒绿道:“我知道夫人看我不顺眼,所以能不让夫人看见的时候尽量不出现在您面前,若夫人没有什么事我先下去了。”她说罢抬脚就往外走。
叶夫人见她完全不服管教,心头的火气更大,不由拔高了声音道:“站住!我允许你走了吗?”
舒绿依言站住,背脊挺得笔直。她今天穿了一件粉蓝色掐腰小袄,袖口和下摆都滚了一圈绒绒的白狐狸毛,下面搭了一条黑底白点毛呢长裙,一直垂到脚面,既漂亮又保暖。此时她生着气,小脸上两团粉红,掩映在绒绒的白毛里,越发显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