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一间佛寺。”
轻柔的风从那尽头处而来,掠过了裴濯的眼睛,如同吹散了平湖上的倒影。
恍惚间,他仿佛回到了孩童之时,也曾与眼前那些顽童一样穿梭在这纵横交错的水道旁。风一吹,就有细软的黄色花蕊落在了发梢上。
近旁袅袅炊烟昭示着人世间的烟火气,而远处青灯古佛伫立在尘嚣之中,遗世独立。
斑驳的牌匾上空空如也。
刚踏过门槛,顾灵瑄就“诶”了一声:“这倒古怪了,怎么这地方竟然有三尊像?”
正中间的,是一尊庄严的如来大佛。
左边是盘在柱上的龙神像。
而右边,则是一位持剑的将军。那将军像刻得尤其精细,看得出来年轻俊逸,英姿勃发。唯独脚下缺了牌匾,没有香火,倒是摆着许多的酒瓶子。
寺中人少,只有一对夫妻正抱着尚在襁褓的孩子跪在蒲团上。那丈夫抱着酒坛,恭恭敬敬地将其摆在了右边将军像的脚下。
“这是什么人啊?”顾灵瑄问道,扭头见其他人都憋着笑,不快了起来,“你们笑什么?”
江凝也清咳了一声:“瞧这面容英俊,握的又是方寸剑,想必是先生无疑了。”
“哪位先生?”顾灵瑄不解。
项唯见她声音愈发大了起来,小声提醒道:“是裴将军。”
顾灵瑄瞪大了眼睛,杜舜摇头道:“这位姑娘的眼神不好,还望大家见谅。”
“这……可是,生人怎么能祭呢?”
放了一坛子酒的那对陌生夫妻听见,相视一笑。那妻子柔声道:“姑娘,非祭也,是拜。”
那丈夫见她仍面露惑色,解释道:“飞曜将军于咱们宁安城有大恩。譬如我俩,是当年曾蒙受裴将军恩惠才得以苟活。然而不能向裴将军当面道谢,这才专程来到此处叩拜于他,遥祝他平安康健。”
萧朗咋舌道:“这都行?那酒……”
“素闻裴将军喜爱喝酒,也不知是谁领的头,便都放酒在此处了,”那妻子笑道,“诸位不是越州人吧?”
“我们从稷城来。”顾灵瑄答道。
那妻子一愣,急切道:“那可是见过裴将军本人?”
众人一时不知该不该回答,还是朝息点头道:“有幸见过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