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门市公安局法医解剖室。
言宇和叶竹等人到这的时候,天色也就是微微亮,众人肩膀上还带着在这盛夏时节独属于清晨的丝丝凉意,一股脑的涌进了解剖室内。彭一山正伏在电脑桌上,当值法医并没有在这。
许是听到了些声音,彭一山动了动,一双眸子瞬间睁了开。微眯着眼确定了进来的几个人的长相后,这才慢吞吞的坐直了身体,取过放在电脑旁边的眼镜戴好,他沙哑着嗓子招呼:“言队,你们过来的这么早?是不是有了什么线索,一宿没睡啊?”
“是不是线索现在也不好说,过来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发现。”言宇回应,说话间眼神掠过那两个解剖台,之前发现的那具骸骨正静静的躺在那里,王淑静的尸体却并不在上面。
彭一山走到里间,拧开水龙头冲了一把脸,感到精神头回来了一些后,这才又走了出来:“我们已经给王淑静做了全面的尸检了,因为她的尸体并不是完全的骸骨,所以暂时放进了冷冻室里。通过尸检已经证实了,她的心脏、双肺、肝、脾、双肾等主要器官全部丢失,右侧第五根肋骨上存在缺口,可以说上半身几乎没剩下什么了。这或许也能侧面证明了,之前我们怀疑那名死者被人取了主要脏器的理论,是成立的。至于铁水市和里县的那三起命案,因为在当地警方的验尸报告中没有提及过这些,也没有相应的土壤检验报告,所以无法确定。不过……按照犯罪手法上的一致性来看,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吧。”
其实大家都知道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这些案子是同一凶手所犯下的,可是侦破工作所需的各种证据第一要求就是严谨、真实,证据不充足的话,谁来也没办法。
“这么一看,怎么越来越像器官贩卖了?”蒋冰摸着下巴说道。
彭一山略微沉吟了几秒钟,随即开了口:“目前来看,尸检结果的的确确指向了器官贩卖这种理由。全世界每年的健康器官需求量多到令人吃惊,然而明面上合法的供应量却是少的可怜,为了活命,病人自己乃至于家属肯掏出的钱,超乎你的想象。这也是为什么器官黑市屡禁不止的原因了,利益太大,就和du品一样,犯罪分子为了钱,甘愿冒险。”
“只不过……”说到这,他的语气带上了些许的迟疑。
蒋冰见状,不由得追问:“只不过什么?你是不是还有不同的看法呀?”
“王淑静的眼||角||膜是好的。”彭一山揉了揉鼻子:“不过这点似乎也代表不了什么,眼||角||膜比之其余的人体器官,好像的确不算值钱。我也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因为根据我的了解,国外的那些器官贩卖组织,大部分都是去治安较为混乱的地区、国家,或者是战乱中的国家找寻器官供体。每一名受害者在死后,身体上完全找不到什么可用的器官、关节和人体组织。相比于那些组织,这名凶手看起来不够专业。”
他简单的把尸体上所存在的疑点交代了一下,并未在这上面多做纠缠,说完之后就大步走回了电脑边,从电脑里调出了死者面部的高清照片。应该是经过了简单处理的原因,那照片看起来并不恶心,其中在右脸颊上还有一处两厘米左右的正方形切口,切口里露出了莹白的骨头。
“我把受害者脸上的痕迹进行脱模后,用各种工具进行了比对,最后发现那些细小的划痕,和普通的手术刀相吻合。”彭一山说着,按了一下键盘,屏幕上便跳出了一张图片,上面一把线条流畅的手术刀在灯下泛着金属的光泽、
“紧接着我又把之前的那几个受害者脸部的痕迹也进行了分析对比,结果得到的反馈是一致的。”
男人说完之后,大家伙再次陷入了沉默当中,这条线索看着用处不大,因为那手术刀着实太过于普通了,根本没办法去追踪。可是若说毫无作用,倒也不尽然,手术刀毕竟是较为专业的工具,再次将警方的猜测推向了器官贩卖那一边。
过了一会儿,言宇收回了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视线,突然问道:“再整理一遍之前受害者的信息,包括铁水市及里县的那三位。”
彭一山虽然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尽职尽责的调出了档案:“按照案发时间来说,里县的受害者是第一个,男性,年龄为30左右。铁水市那两名受害者,一男一女,年龄也在三十岁左右。永门市所发现的第一具受害者骸骨,从骨龄上判断也是三十出头,女性。”
“所以说这名凶手在性别上并没有特殊的偏好,算是符合器官贩卖组织的特点,同时在作案手法上却还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比如肋骨上的缺口,被剥掉的脸皮……难道嫌疑人除却进行着器官贩卖,还是一名变态连环杀手?”叶竹歪着头,更像是自言自语的在那边念叨着,随即皱起了眉:“不过王淑静的年龄在四十左右了,这点倒是和其余的受害者有出入。”
“彭哥,王淑静验尸时候的其余照片,可以看一下吗?”
彭一山笑了笑:“当然可以。”
接着便十分干脆的调出了文件夹,然后他自己从电脑前走开,用眼神示意小姑娘可以随意查看。叶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电脑前,一张一张的仔细看过去,最终停留在了腹部伤口特写上。
蒋冰皱着一张脸站在后面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心中还是挺佩服的,虽然说死尸他也见得多了,但像这种跟观赏名画似的细看,还是头一回。一搭眼心中没有什么波澜,越看越难受,甚至于眼皮都开始跳了起来,最后他还是没忍住的问出了口:“小叶子,你找什么呢?”
那边叶竹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却被言宇抢了先,只见男人上前了两步,停在了那把椅子的正后方。骨节分明的大手搭上了椅背,声音低沉:“腹部上的这道伤口,看起来很粗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