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份好奇也就是转瞬即逝,做了这么多年巡抚,周旋于各方势力之中,幕延苍见过的人犹如过江之鲫,比我强得多的自然也大有人在。所以我估计他惊讶的八成是我能从云家全身而退这件事,至于打赢了云家公子吗…要是把十三郎换成云老二估计就能让他高看两眼了吧。
总之无论如何,幕延苍算是暂时接纳了我们两个新下人。不过显然人家贵为老爷,是根本不屑于和我们这样的小人物说话的,只是叫过幕隐简单地吩咐了两句便带着杨氏转身离开了。当然,临走前他也没忘了关心一下幕隐被折断的那根手指,感动得幕隐一阵痛哭流涕,看那架势似乎就差给他跪下了。这巡抚大人的御下之术啊,咱们这些愣头青还是很有得学滴!
和幕盈风的计划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圆满完成了,虽然代价同样不小就是了。凌朝右腿骨折,至少需要静养两个月;幕家兄妹在全家上下面前挨了打,受了训斥,算是丢尽了面子,唯一还算没什么大问题的也就是我了。不过此时我还是得装出一副病怏怏的虚弱样子,而事实上,我虽然一直在努力,可附着在丹田上的那些粘稠物还是没能完全清除干净,要不是之前有个赵涵送到了我面前,只怕我此时就不是装虚,而是真虚了。
想到这儿,我这才突然想起来另一个人,对啊,赵涵呢?虽然没觉得这小子真的会傻到一直在床底下躲着,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于是乎,我借口身子不爽利,求幕隐先给我放了一天假,凌朝也跟着有样学样,反正就是摆明了一副“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的架势,总之就是要跟着我共进退,说什么都不肯让我单独行动。
有了如此显著的成长,凌朝的自信心也大大增长了。过往总被我们当成小弟弟保护的悲催心思如今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终于能够独挡一面的雄心壮志。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如今我们眼前有一直敌国的正规军,这小子都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嘴里还得喊个口号“干他丫的!”
不管怎么样,总之这小子是非得跟着我了,没办法,我只得带着这个自信过头的臭小子慢慢悠悠地朝之前休息的小屋走去。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刚来到门口,我就看见了敞开的房间大门和屋内的满地狼籍。
不好,赵涵出事了!我心下一震,左右观望了一番,确认没有幕家人在附近观望了之后才恢复了常态,一个箭步便冲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我才发现,不光是满地狼籍,地面上还洒落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也不知道是赵涵的还是那群打手的。原本我躺着的那张床已经整个翻了过来,显然是被人给用力掀翻的。各种小玩意儿散落一地,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屋内的布置了。
好在还有这一地的血迹留下了线索,许是没想到会有人过来找人,所以懒得打扫。或者是时间紧迫,对方不得不迅速转移,总之血迹残留了一路,一直
延伸到木屋上被打通的一处缺口处,估计他们就是从这里逃走的。
时间紧迫,根据地上的血迹来看,屋内的打斗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了。我也懒得废话,冲凌朝说了一声“走!”便率先出了木屋。
地上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广场附近的一条小路便没了踪迹,这我倒没什么可意外的,毕竟要转移那么大一个人,总不会是两三个老爷们儿一路抬着他去抛尸吧?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我们这里没有巡犬,连条能排得上用场的畜生都没有。再加上这一段过去都是石路,来来往往的也有不少行人车马,就算有点儿什么痕迹估计也早就被来来往往的行人给破坏光了,想追踪都没办法了。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也就别无选择了。你们都不知道这一刻我有多庆幸自己带上了凌朝,当即决定兵分两路,分头去找。
倒不是我不照顾凌朝这个伤残人士,主要是这小子一副干劲满满的样子,不让他赶紧去活动活动我真怕这小子在我身边表演个原地自爆!他自个儿作死不要紧,连累了像我们这样正直善良的无辜群众就不好了是不是?
于是乎,我往东,他往西,以一个时辰为限。如果过了一个时辰都还没能找到人,那再这么盲目地找下去也就没什么意义了不是?
说走就走,我和凌朝立刻分头行动,各自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开始全力追赶有可能装着赵涵的可疑车辆。
可惜这里是金陵,大明最繁华的几座城市之一,别说是人了,大街上真个是五步一马,十步一车,各种款式,各种花色任你选择…呃呃,不好意思哈,跑题了…
总而言之吧,许是我运气不济,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马车,我找了个房顶蹲下,向下一扫,看哪个都觉得会是我的目标车辆。
可这玩意儿咱也不敢直接上去掀开帘子瞧不是?眼见得天色渐暗,我的心也不觉渐渐沉了下去,感觉有这么长的时间,赵涵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车流,我哀叹一声,几乎是不抱希望地朝着出城的方向找了过去。可没想到老天再一次眷顾了我,不对,应该说是眷顾了赵涵这个小子,就在我出了城往东没多久,就听到两个推着小车进城的货郎在那儿说着什么。凑近一听,就听见其中一人道“哎呦,真是够惨的啊,你是没瞧见啊,那血流了一地,满地都是尸体啊!”
另一个货郎明显不屑地反驳道“少吹了你,我早就听人家说了,拢共就三个人,被你说得跟战场似的,哪有那么邪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