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青一听便知是月杀又打报告了，低头继续去摆弄颅骨碎片，道：挡光。”
步惜欢扬了扬眉，这话听着可真耳熟，她在刺史府验尸时也曾这般嫌过他。
“夜里忙活这些，也不怕熬坏眼！”步惜欢没好气地了句，转身去旁边拿了盏灯来，放去了暮青书桌上。
暮青选了几条铁丝，对着烛光穿过颅骨碎片上的孔，拿过钳子来将铁丝拧紧，使两片碎片拼连在一起。复位颅骨是细致活儿，暮青一举一动都颇为仔细，书房里静得只闻钳拧着铁丝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发现步惜欢还在桌旁。
步惜欢一手端着茶，懒洋洋倚着书桌，见暮青抬眼，那神情不知是气还是笑，只将茶盏往她面前一放，道：“歇会儿吧，忙了大半了。”
暮青瞧了瞧手中的颅骨，才刚刚复位了一块儿，巨石将这颅骨的一些地方压得很碎，骨面很，到最后她可能还是需要用到石膏，但是大片的可以用铁丝法，另外有些牙齿脱落了下来，她最后需要用金丝将牙齿绑在一起复位，所以她才复位颅骨需要几日的时间。
“我想早些将这颅骨复位出来，此人的身份……我有些疑惑。”暮青托着那一块儿复位好的颅骨道。
步惜欢从她手上将那颅骨拿过来，托在掌心细细端量了会儿，只见那骨面上的孔凿磨得很细，铁丝拧好后皆藏在里面，只完成了一点儿便已能想象完成后的精致。他端量了半晌，似在欣赏她的手艺，嘴上却漫不经心地道：“嗯，我也有些疑惑，一个身份非富即贵之人竟被沉尸在相府别院的湖中，盛京却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消息知道得倒快。”暮青将茶盏端起来，茶水已温，喝着正好。大年夜假勒丹神官之事他那么快就知道了，今晚她已经不惊讶了，左不过是相府别院的厮里、那些贵族公子里或者是他们带着的随从里有他的人。
元家势大，相府别院的湖里发现具沉尸，这等秘事即便看到了也少有人敢出去，出去的定是步惜欢的人。
“嗯，我不仅知道相府别院的湖里有沉尸，我还知道有人自己已经成婚，且家有贤妻。”步惜欢含笑瞧着暮青，掌心里摆弄着人骨，笑意却含着三分戏谑。
暮青一怔。
步惜欢笑意更浓，倚在桌旁饶有兴致地问：“何时成的亲，哪家姐有幸嫁与都督，可能来听听？”
暮青不答反问：“巫瑾是你的人？”
那话她是与巫瑾在桥上的，虽然是给那桃林中的士族姐听的，也不排除她们中有步惜欢的人，但巫瑾的可能性更大些。步惜欢不这话，她倒忘了在离开奉县时的銮车里，他曾与她过巫瑾的事，听起来两人颇熟。
“我的人？”步惜欢扬了扬眉，脸不红气不喘道，“我的人只想是你。”
暮青：“……”
她的错，明明知道这人不正经，话应该更清楚些才是。
“你的线人？”她重新问道，咬字清晰。
步惜欢低头沉沉一笑，抬眸时漫不经心道：“线人？这词儿听着倒新鲜，确切的是同盟。”
暮青一听就懂了，巫瑾是南图国质子，幼时便被南图国君送来大兴盛京为质，他心中定然想着回国，与步惜欢结下同盟很正常。
“同盟之事我已与都督交代了，都督可能与我交代一下贤妻之事？”步惜欢抓着此事不放。
暮青面无表情，把茶盏递给步惜欢，道：“凉了，换热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