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是三年

    1929年,全国的局势依旧动荡不堪,各大军阀盘踞一地,打着各色旗号抢着地盘。人们依旧在战争的阴云底下苟延残喘。

    “乔……”陈廷笑呵呵的从门口走进来,他如今接管了整个陈家,三乔从上海回来又陷入了大宅院女人的生活,这不前几天,她又跟自己的姨娘吵了一架。陈廷应筱家老爷子的邀请带三乔出门散心。

    三乔早早打包了行李,等在家门口,她招呼着“陈家哥哥,这里。”这些年霸占着陈廷未婚妻的名义让她的日子不至于那么难过,少了许多指指点点,但一直耽搁着人家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主动问到“我们这是要去哪?”

    陈廷有些不好意思“无锡的一家纺织厂,最近老有工人闹罢工。带你出门还得处理工作……”

    三乔摇了摇头,“没事,我自己逛。”

    从东北到无锡坐火车需要特别长时间,陈廷这些年来来回回南北跑早已习惯了,陈家在他手上体量扩了三倍,跨过了以往的单一贸易,渐渐地兴实业,强民生。

    三乔打心眼里佩服陈廷,家里长辈一日日拿着年龄说事,自己如今20出头这般大了,还没嫁人,长辈们唉声叹气!

    每次后院那伙子婆娘嚼舌根,三蹦子要去理论都被三乔扯着,人言可畏,以前还能凭着一腔子血热,如今呢?她跟陈廷的婚事,她拿什么抗争?拿她刚冒出苗头却不见了人的爱情吗?

    到了无锡,夏季里绿茵连绵,三乔一个人溜达倒觉得也不错。到点了她就去陈廷的厂子里陪陈廷一起吃饭,他工作忙对着三乔却总能多吃一点,三蹦子笑着说,姐呀!你可是治陈家少爷的药。她笑笑,不置可否。

    无锡的工人运动下去了,可上海又声势宏大起来,陈廷却不知道为什么并不急急忙忙往上海赶。厂子里经常彻夜灯火通明,陈廷人在厂子里住着,安排三乔住着自己一处挨着河的宅邸。

    三乔喜欢黄昏坐在河边,有一日她瞧见一个背影,那人形色匆匆,只看着前方。三乔坐在房檐下,没一会儿落起了雨,她瞧见那人遥遥地在烟雨朦胧里走,没个遮挡的,便嘱托身边的人去递一把伞给他。

    仆役追了半条街,回来说,那人说谢谢女主人,三乔应首,这些人拿她当女主人也没什么大差错,她懒得去纠正。

    陈廷连夜里要去一趟上海,三蹦子勾搭三乔说,姐去去嘛,老地方,去见见朋友。

    三乔心想,我也没说我永远不去上海了,这一个个把上海当成我的瘟神了。“行,我去。”

    回了上海依旧是车水马龙,依旧是灯红酒绿,三乔觉得仿佛自己就没有离开过这座城一样。她住了下来,老地方。那栋楼都被陈廷买了下来。

    收拾好,陈廷邀请她说“这边有个宴会,需要带女伴。”三乔当然责无旁贷,应声说“我去”

    三乔一身礼服跟着陈廷走近了宴会厅,还是当年的宴会厅,可人像洗刷了一遍,不复当年影了。

    三乔这次没能窝到角落去喝闷酒,她得尽尽自己的职责,不能白担着陈家少奶奶的名头。她跟着陈廷一席一席的敬酒,笑得腮帮子疼。

    督军上台要致辞,三乔叹一声可算能歇了,正准备坐下,迎面走来一个人。

    未见其面,先闻其声。来人笑得爽朗,声音清冽,宛如鼎铛玉石,“舅舅,我来晚了!”

    一别经年,三乔每次在里瞧见这个词,都觉得经年至少要数十年那么久,才能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可其实也不过寥寥三年,也能沧海桑田。

    陈廷瞧见三乔面色如常,甚至比往常还要热烈兴奋,一个劲在餐桌上给自己夹菜。只有三乔知道自己此刻的心境,像荒芜的沙漠下起了雨,到处都是沙砾顺水流,到处都在往下陷,她的世界正在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