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总是孤身一人,不怕么?”他撇开亲亲的话题,将目光投射在桌上。
雪浪看他看的认真,语音也轻软,“怕什么?”她也将身子转向桌案,拿雪白的小手托起了腮,“孤身出来三五天,连只狗都没瞧上我,有什么可怕的?”
很高级的一种指桑骂槐,骂人与无形之间——总不能承认自己就是那只狗吧?
宋忱沉默一时,打算终止这场谈话。
此时天色已经晚的不像话,饭食却还未上,也不知吃的是晚餐还是夜宵了。
宋沉打算起身唤人,门帘一掀,伙计正捧餐食而来,一样一样地搁在桌上。
“本店一向做素餐,临时做荤食,准备的仓促,勉强制作了炙烤猪颈肉、酱汁鸭四件、盐水鸭前脯……二位尝尝看……”说话的是此店的掌柜,长了一幅笑模样,倒是很亲切。
雪浪在吃饭上一向不用心,此时也没什么兴趣,耷拉着眉毛接了一句,“……这是在门东大街现买的吧,这会儿街市还在开?”
一下子被戳穿了饭食来历,掌柜的倒也不慌,依旧是笑模
笑样的,也不解释,“不光门东大街,贡院街、东西牌楼都还热闹着呢!自打重开科考的榜文贴下去,聚宝门这一带可算是活了!”
宋忱拿指节无意识地扣了扣桌面。
江南这番物阜民丰的景象,倒真让他讶异,回想七八年前,金陵还是一片狼藉破败,各路起义军都要在此地争上一争,来抢那所谓的王气。
王气最终落在了那位江南共主的身上,不过五六年功夫,江南秩序生产已然恢复原状,甚至比从前还要更繁茂些。
思绪回转,他将视线落在桌案的饭食上。
“姑娘请。”
雪浪执箸,有些意兴阑珊地意味,侧过脑袋问他,“相公总是姑娘姑娘的叫我,怪生分的。”
又是一声相公。
宋忱蹙眉,“不许再叫相公。”
雪浪哦了一声,拿筷箸抵在牙间,若有所思。
“那叫什么?”银筷映着红唇,分外的鲜浓,她瞧他瞧的认真,“哥哥?”
临湖小窗送来徐风,室中多了些又清又甜的香气,宋忱正专心去喝那一碗鸭舌汤,世家的礼仪深入骨髓,即便是听到了这一声甜糯的“哥哥”,心弦被拨动,他仍旧将调羹轻拿轻放。
“非亲无非,这声哥哥宋某担待不起。”他拒绝地不动声色,可雪浪却将手肘挪了过来,仰头瞧他。
宋忱略一垂目,便与她四目相对,心中那根弦像是被拨动,回弹声嗡嗡地在他的心腔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