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强唐弱宋,北宋也还罢了,倒有几位明君,还有些名臣良将。奈何,自靖康之耻,南宋从一开始便是无尽的屈辱。宋高宗弃忠臣良将而不用,向金人卑躬屈膝,天子都甘愿做金人的奴才了,天下军民纵有满腔热血,也不免凉了。
天子昏庸,奸臣当道,不思北上收复故土,只想着偏安一隅,守着半壁江山,安于享乐。纵然有些血气的刚直忠贞之辈,也不免为奸臣残害,空有满腔抱负,却也是报国无门啊!
这年,正是江南三月桃李争春之际,荒村,烟草茫茫,残垣故井,早已没了昔年的户户人家,太平安乐
“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低吟声响起,说话的是一个靠在断壁残垣墙角、身戴枷锁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模样,蓬头乱发,脸上还带着血迹,衣衫破烂,赤着脚,看似脏兮兮的如一个小乞丐般,但隐约裸露在外的皮肤看起来却还有几分细皮嫩肉。
“哟,小秀才念诗呢?还以为你是官家公子啊?”一个獐头鼠目、下巴上有着一个带毛黑痣的官差冷笑着走过来,一脚将少年踹倒在地。
那少年倒在地上,哼都没哼一声,径直坐起身来,神色平静的看着那官差道:“你可知道这句诗的意思?”
“老子没兴趣知道,不就是会念几句酸诗吗,一个流放的犯官之子,还想念书考状元不成?”官差摇头嗤笑。
少年听了却并未动怒,而是接着道:“这诗的意思是说金兵南下,战火过后,原来的家家户户,都变成了断墙残瓦的破败之地,无主的桃树独自开花,遍地荒草,只有乌鸦栖落,残垣断壁围绕着曾经的水井,本来却都是一户户幸福人家啊!”
“臭小子,你骂老子是乌鸦吗?”正要转过身去的官差,听得少年这番话,却是瞪眼怒喝一声,上前一脚踩在了少年裸露在破烂草鞋之外的脚趾上,狠狠碾了碾。
然而,少年依旧是神色平静,就这么看着他,好似脚上一点儿也不疼般,只是他那漆黑深邃的眼眸中却是有着隐隐的悲意
官差被他看得心中有些发毛,旋即便是一股火气升起,抬脚再次将少年踹倒在地,又在其身上狠狠踹了几脚
“算了,老章,你跟这疯小子计较些什么?”不远处刚刚燃起的篝火旁,一个塌鼻子微胖官差起身过来拉住了獐头鼠目的官差。
再次从地上坐起的少年,却是看着那獐头鼠目的官差微微摇头道:“你若是对金人能有这般狠劲,我或许会看得起你一些。”
“妈的,臭小子,你找死!”獐头鼠目官差一听顿时有些恼羞成怒的大喝一声,拔起腰间的刀便是向少年当头砍下。
然而面对他这一刀,少年非但不躲不闪,无畏无惧,甚至嘴角还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而眼看着那刀就要砍在少年头上了,微微仰头的少年手上的木枷正要上抬时,铿的一声金铁交击声中,那官差手中的刀竟然脱手飞了出去,插在了一旁的地面上。
哎呦只觉手心一疼,虎口欲裂般的官差,不由痛呼般怪叫一声,转而便是下意识怒喝道:“哪个龟孙子暗算老子?”
就在此时,马蹄和车轮声中,一辆马车疾驰而来,驾车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多岁文士模样的青袍男子。
勒马停下的他,跃身下车,径直往这边走来。只见他腰间别着一支玉箫,背负着手,气度不凡,眉宇间有着一丝桀骜之气,好似没将世间的俗人放在眼中,自不会去理会那两个官差,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平静抬起头看向他的少年,目中闪烁着丝丝异彩。
“是你打落了我手中的刀?你想劫朝廷的人犯不成?”獐头鼠目的官差对那人瞪眼喝问道。
依旧看都没看他的青袍男子,随意一挥手间,一股无形的掌力便是隔空作用在了那官差身上般,将其击飞了出去。
惊呼一声狼狈落地的官差,不由呻吟连连的爬起身来,惊惧的看了眼那青袍男子,随即和那同样被吓住了般的塌鼻子微胖官差一前一后的狼狈转身而逃。